“出发!”我只带上小柜子,残,李初,轻装简骑百余人。余下的,足以保卫三台郡了吧?不过,我实在不敢想象到了青城见了皇后会怎样。一路上,刺心的痛总在提醒我这件事。
三台就象是青城的前哨站,相距近八百里。如果马快的话,估摸明早天亮能到。一路上,只见田园荒芜,人去房空,说不出的萧索冷败滋味。寒鸦枝头枭鸣,路边随处可见遗弃来不及掩埋的尸骨。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是难以弥合的巨大伤害。偶尔有遐思虑到远在江南坜州的前世爹娘,不禁暗自庆幸战火尚未蔓延到大沂深处。支撑我不倒下去的信念,除了不甘当亡国奴,有保护至亲所爱更深沉的目标。
前生的恩,前生的情,唯愿今世来偿还。虽然再见,他们不一定认得我这个十六就死去的女儿。
“皇上,休息一下吧?”小柜子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恍惚,小心翼翼的提醒。
残抬头看了看天色,冷冷道:“最好坚持,连夜赶到目的。这一带已是被赫图人控制的占领地,如果撞见他们的巡查兵,后果不堪设想。”
“前进吧!”我用力甩甩头,将父母的音容笑貌摈弃脑后,这么多人看着我,窥视灵魂深处的记忆只能使我变得软弱。
李初在马上递过来水壶。我扳开盖灌了一口,原来是酒,热辣辣的火苗从喉头直窜到肺部。没有十三特别酿造的好,但也提精神。我还要喝第二口,残前面突然拉住了马!他伸出只手一边阻拦大家的移动,一边用犀利的目光扫射四野的的树林、草丛。
我们随着他目光上下逡巡,死寂的道路,两边的古树交错盘生,整个空间静得出奇。连鸟雀都死绝了?刚为这一闪而过的可笑念头沉吟,蓦然一声凄厉的鸦叫划破长空,紧接着,树林深处一大群黑压压的鸟惊飞起来。
“跑——”残的大喝象晴空霹雳炸响头顶,战马乱成一团:“我们中计了!”
中计?中什么计?
我迷迷腾腾刚收勒马缰,只听两声炮响,草丛中,树林里陡地扯出千万杆黑色变幻的旌旗,无数赫图武士挺枪挥刀从埋伏地抢奔而出——象一群群光天化日下自地底冒出的亡灵,将我们人人震慑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昏君!你上当了!”鬼刹气度悠闲的一骑自两列分开的武士环拥下缓缓而出,浅碧的眼折射出讥嘲。
“快跑——”残剑鞘狠狠戳了下我的坐骑,跨下马痛嘶一声,撒开蹄,转头向来路驰去。一排排利矢呼啸着射过来,挡在我身后的士兵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坠马碰地的闷响宛如巨槌撞击我的心脏。我根本不敢回头去望一眼,只怕那一看,就丧失掉逃生的勇气。
生平第一次发现回时的路比来时的路更漫长。冲出树林,面前的一幕几乎令我跌进冰窖。数万的骑兵林立山头道路,森冷枪尖在日光下泛出道道寒芒,战马在低声咆哮,一双双恶狼般的兽性眼睛默默地目注着我。
我们这百余人马,完全陷入了上万敌军铁骑的伏围中!
曾经金銮殿会晤过的赫图四王子,此际一身银铠,威风凛凛的横枪马上。人人都望着他那双罩着黑皮手套的手,等待他的一挥而下。
“大沂皇帝,当日你我金殿交锋,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在战场上这种情况下再见?”戈喀隆淡淡而笑,脸上蕴涵的是藏不住的飞扬神采。
我霍然领悟:“派往三台郡的使者,是你指使冒充的?”难怪那使者在我赶回前就先行离开,是怕呆得久了露出破绽吧?不过,他们为什么那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为了皇后而冒险至青城?
孝常从戈喀隆马后转出,一袭孝衣,白得耀眼。突然间,我什么都想通了。戈喀隆可以不了解我,但跟过我的人不可能不清楚我的禀性。
“投降吧——”戈喀隆双目微眯,射出冰冷的光:“这次,你再也逃不掉了!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们之间的老帐也该清清了!”
残的声音细如一线,送入耳中:“东南防卫薄弱,从那冲出去。你只管放马跑,别回头,也别有任何一丝迟疑。我会紧跟你的。”
我点点头。李初大吼一声,第一个向戈喀隆冲了过去,他拼的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戈喀隆的手重重从半空挥落,震天动地的喊杀中,最前面的一圈骑兵开始冲锋——护卫在我身周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挑落下马。他们无一不是缗精心强训出来的精兵,然而在如此蚁集的敌群里,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微薄,刚砍出一刀,就被挤下地,然后更多潮水般涌来的铁蹄将其碾碎踏平在尘嚣里。
我竭力忽略四散崩溃在视线内的块块血肉,打马直奔东南。黑色的洪流汹涌的卷动在我四周,两道匹练般的剑光上下飞舞,左右翻腾,殷红的血雨劈头盖脸,将靠近的人沐浴成厉鬼枭尸。残,李初,他们是在用生命帮我开辟一条脱身的路。我狂踢马肚,一股劲冲破了令人窒息的帷网。
跳上山坡,飞越过小涧。纵上一处峭窄的小路时,猛然一支带着凄厉尖啸的利箭从身后飞来,挟雷霆万钧之力穿透我的肉身,箭势的余威带动我滚离马鞍。负痛的灵魂抽离躯壳那瞬,我看见不远戈喀隆刚收回他的长弓。
“皇上——”
“皇上——”
谁在那么悲恸绝望的呼唤我?我感觉天空在急速飞旋,绿的,蓝的,白的,各种颜色混成一片充斥瞳孔,耳旁呼呼风嚎——失去知觉那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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