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我为徒。”
“啊?”沈长安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形——虽说他今日对这小子也有些好感,奈何身世地位等等的束缚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跪一拜一杯茶便可促成一段师徒情缘的?
难得看沈长安吃憋,慕美羡在一旁也是笑得得意,沈长安苦笑了两声,故意把精力放到了演武场上,可这场对攻战也实在只能如预料中的一样,两败俱伤。
“先生?”慕子澜还是恭恭敬敬地跪着。
沈长安此时才当真是心里苦啊,本想来给慕美羡提个醒就能让自己心安些的,不想……怎么又冒了个皇长孙出来呢?他沈长安这可算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旁的便也罢了,若是真收了这么个徒弟,以后还不得把脑袋拴裤腰上?
且不说沈长安如今真正辅佐的是雍王殿下,却说像他这样的身份以后未免是要遭人构陷身处皇家权益的阴谋旋涡中心的,收他——那便是当真嫌自己命太长了!不过也不好当面拒绝不是?毕竟如今外头众所周知的是他沈长安是太子殿下的幕僚。
沈长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双手扶起了慕子澜,却不想慕子澜一时高兴,顺口便说得起劲了,“子澜听人说过先生的谋略,子澜以为用‘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形容先生的谋略最为合适了……”只是他还没说完,慕美羡的脸就绿了,沈长安的脸也白了,可他依然是在那儿滔滔不绝,直到意识到了情势不太对劲之后才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慕美羡,“六叔?”
看着慕子澜有些发懵的神情,沈长安轻轻叹了一声,“长孙殿下确实需要寻一个先生好好教导于你了。”
慕子澜看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六叔,可是子澜说错了什么?”
“子澜,大抵是你与他当真是有缘无份吧,你不可能成为他的徒儿了。”慕美羡失神地看向了沈长安,心里没有一点着落。
“为什么?!”慕子澜一脸的震惊。
“子澜可知适才所言说的是何人?”慕美羡略带忧伤地看向了他……
另一边,沈长安也同样极是落寞地为苏文解释了起来,“长孙殿下将我比作武安君,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啊,在世人眼中一世的功业最终也不过是成就了他自己无边的痛苦。”
说着,他又对上了苏文的眸子,有些话或许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吧?梁州一役杀了多少人,沈长安没有数过,可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沈长安那一役成名的背后是多少枯骨……
真不知今日之行算不算是上苍作弄呢?偏偏让他遇上了慕子澜,偏偏让他想到了白起,偏偏还就是这样的令人无话可说……
武安侯,号称“人屠”,战国四将之一,他一生善于用兵,征战沙场37年,攻城九十余座,歼敌上百万,未尝一败绩,为秦国的统一立下不世之功。攻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攻楚于鄢决水灌城淹死数十万,攻魏于华阳斩首十三万,与赵将贾偃战沉卒二万,攻韩于陉城斩首五万,长平之战杀人四十五万,更是于此役坑杀降兵四十万,一代战神最终也躲不过君王猜忌,悲剧结局。
沈长安一想到慕氏皇族便是一阵心惊,他再这么锋芒毕露下去大抵也躲不过鸟尽弓藏的结局吧?况且他真的杀孽太重了……匆匆离去固然失礼,可是如今他当真是半点也不想为人出谋划策了,又或者说他早该合尘同光?
看着沈长安略显颓然的模样,苏文忽然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今日?
第59章血染墨香哭乱冢(9)
守业十年夏四月戊辰,雍王玺献策撤藩,上纳,靖安归藩,余众王聚而不归,上恐其演七国之乱,故招诸子以谋策。时太子谋臣沈长安随之同行,太子归而问曰:“其何语?”长安曰:“殿下不知乎?此谋反耳。”太子乃忧曰:“为之奈何?”长安曰:“杀。”
历时三月,血染京都,后世之人闻之色变。
——《雍史·大安记》
“公子?”苏文跪坐于马车之中,“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纵观历史,从来都是‘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沈长安缓缓转过头来淡淡地开口,“阿文可知皇位从来都是沾满血腥的东西,无论上位者曾经是怎样的人,一旦登上帝位便会成为恶魔,又有多少王会真心为百姓谋划呢?而我便是亲手将这一切揭开的人,你又要我如何不自苦呢?”
“纵观当局,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我真心想要扶持的。”沈长安喃喃着,“可我终究是止不了脚下的步子了……”
雍安国主慕青明最后还是采纳了雍王慕美玺撤藩的献策,其实相较于太子慕美奕为削藩而提出的推恩令,他本人是更喜欢雍王的决绝的,毕竟古来帝王又有几个是当真不喜欢权势的呢?这一点,众所周知。
正如之前谋划好的一般,靖安王爷慕青远主动交出了对藩地的统治权,在保住了身家性命的同时慕美玺也得到了国主的垂眼;至于众位贪恋着眼前福泽的权贵宗亲也正如谋划中预料的一般,齐聚帝都,或许他们本没有反意,奈何至尊之位上的人是不容王权受到威胁的——慕青明也曾同意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不过这是他为树立自己的仁德形象才会同意的,如今帝位要传给他的儿子了,那他自然不会让这些宗亲给儿子招来祸事,所以他这才有意要众位儿子共同商讨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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