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倒像是已经习惯,傅夏琳对此没有太强烈的反应,她仍是慢条斯理的说:「庄夏,你不怕吗?」
「如果一无所有,还谈什麽恋爱呢?你真的不怕将来有一天会後悔吗?」
正打算离开的庄夏停住脚步,那对幽深的眸子却是看著他,言书廖不明所以,然而傅夏琳的质问亦是他的疑问。真的,不会後悔吗?
「…我因为他收下那些东西,现在为了他还回去…」
庄夏望著他,眼底那麽温柔,「十年前我没有後悔,以後也不会。」
唯一让男人懊悔的只有当年提早抽身离廖一人再不联络,至於双肩背负的超龄的重担,庄夏欣然承受。
他明明就不是爱哭的人,怎麽又开始红了眼眶。言书廖任由对方牵起他的手,听见男人潇洒的说:「如果法渥克撑不下去,那代表我不过只有这麽一点能耐。」
掌心连掌心,庄夏牵著他扬长而去,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男人又带著他越过一个险恶难行的十字路口。
想起年轻时候的他们,那天庄夏在暗巷找到他,拉著他穿梭在车流间,男孩说“相信他”,言书廖信了,一直到现在。
回头再看一眼,傅夏琳的身影因距离而模糊,女人的表情像是在笑,艳阳洒落她美丽的容颜,却好似有水光闪耀。
「抱歉…是我没想到他动作会那麽快,但公司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你们老板连络过,以後外包的企划案都交由恒星负责。」
轿车停在红灯前,庄夏瞥他一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就算把案子发包给恒星,最後的结果还是得靠你们自己的实力,客户的喜好也会直接反应在评价上,这部分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庄夏难得多话,即使摆著一张扑克脸,言书廖还是听出他的慌张。
副驾驶座的恋人一直沉默,男人以为自己的说词无法让对方宽心,偏偏绿灯亮起,只能重新踩下油门。
大概是傅夏琳事先替他打了预防针,言书廖并没有太排斥,他倒是介意起这一对母子的关系。
明明有那麽多相似的地方,就连这些话都说得相差无几,却为什麽两人的相处宛如瞎子摸象,谁也不了解对方。
望向窗外,他陷入思考,傅夏琳所谓的“赌注”究竟是什麽?
「言书廖…」轻叹一声,男人将车子停靠路边。
「你…是不是在气我?」
将侧脸转回,想到对方那一句无悔的承诺,言书廖撑起微笑,「没有。」走到这个地步,纵使遍体鳞伤,他同样不後悔。
☆、牵手的友谊142
只是他愿意承受伤害,却无法眼睁睁看著最重要的亲人受到连累。
「…庄夏,我爸他…是不是被裁员了?」
好像他提出的问题有多不可思议,男人顿时一愣,「你父亲上周就退休了,他没告诉你?」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开始上班後,言章文知道他工作忙碌,除了每月第一个礼拜的定期问候,父子间鲜少连络,按照两人相处的步调,推算下个月初他的父亲才会告知退休的消息。
然而亲生儿子不晓得的事,做为恋人的庄夏答得倒顺口,他不用问也明白,想必这人早就事先做好调查,恒星此时的惨状大概也已经是将伤害减到最低的情况。
「你爸他…真的是自愿办理退休,而且已经是上礼拜的事。」以为言书廖不相信,庄夏慎重的再次强调。
他望向对方,开始思考男人是什麽时候开始著手所有事宜。
大概是自己过度被爱後彻底昏睡的那一天吧。早明白这人不会事先知会他,就像他想隐瞒和傅夏琳的会面,他们都一样吧。
不坦率,却都想为对方做些什麽,但两人的差别在於,庄夏确实拥有改变的力量,而他顶多只能做为承受的一方,无能为恋人付出实际的作为。
「言书廖…」庄夏伸手,掌心覆盖他的侧脸。
瞧瞧对方脸上阴郁的神情,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不安,在这世上没有太多人能让这名杰出的男人如此忐忑,甚至可能不曾有过。
言书廖疲倦的笑了笑,一早发生太多变故,他有点累,轻轻阖上眼皮,左脸颊还留有男人手心的热度。
「送我回公司好吗?」再睁开双眼,他能够做到的,恐怕只有坚守自己的本份,同时相信庄夏。
这一天,即使知道没有希望,言书廖还是跑了三间公司,老吴更是到处登门拜访,就别提其他同事有多麽辛劳。
然而生活不容易,最终仍是一个案子也没救回来,晚上七点钟,陆续返回办公室的同僚各个心力憔悴,言书廖自挑腰包定了日式料理,生鱼片和精致的餐点摆满交谊厅的桌面,所以人都当他中乐透,不然就是压力太大终於崩溃,那一顿花了他几个月的薪水,言书廖始终没说明原因。
既然避无可避,那他便不再逃避,从今以後他将拥抱这份不能说出口的罪恶感,继续和恒星的夥伴们并肩作战。
两天後,法渥克的订单便下来了,一度停摆的设计部门再次动了起来,言书廖又开始加班的生活。
时间飞快的过,等到当他稍稍喘口气的时候,赫然发现已经五天没有和恋人见面。
庄夏在饭店和公司间往返,甚至一周之内出国三次,即使是短程航线,也足够疲惫。
他不懂股票,却从老吴口中得知法渥克的股价在短暂的时间内滑跌,他几次电话联络,手机另一端总是忙碌的占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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