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分家的好。”
“这怎么能是好事?”贾二老爷在房中踱来踱去,简直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如今这样的形势,外头看着我们正要起来,而我们家却先散了。这,这......”
说话间,贾政隐约觉着似乎有些地方不大对劲。譬如贾母提起贾琅时,与说起贾琏时,是全然不同的两个语气。然而他本不是那般细致之人,只在心中略微诧异一番,便放过去了。
贾大老爷很快便也赶来了,相比较于弟弟的阴沉,他简直整张脸都在放光,进入这房内的一瞬间,简直像是在房里又升起了一轮太阳。见他如此容光焕发,贾政心中愈发不痛快了,冷声道:“大哥即便是想摆脱我们二房,也不需要如此张扬在脸上吧?”
“哪里是想摆脱你们?”贾赦乐呵呵地说道,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便往那下面的一溜椅子中的第一个坐了,“老二,你是不知晓——有本事,放你在那狭小的东厢房里住上这许多年试试。你总不会,是占着这荣禧堂不想还与我了吧?”
他可不比贾政,还一定要揣着那些个不值钱的面子,因此一上来,便毫无顾忌地将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揭开了。贾二老爷被他这句话气得面色潮红,手一个劲儿地抖,只能哆嗦着嘴唇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是啊,成何体统?”贾赦懒洋洋道,“你占着荣禧堂这么多年,终于知晓体统这二字怎么写了,实在是让大哥我心中甚为宽慰啊!”
贾政说不过这个丝毫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只得扭头道:“老太太,儿子觉得,此事还需再商议——”
贾母的眼睫颤了颤,忽的闻到了一丝血腥气。这丝气味本该是这燃着熏香的内室中不会出现的,那独特的略带些腥甜的味道令她脑内的一根弦猛地一下子便绷紧了,下意识回忆起昨日那些个飘飘荡荡直取自己性命的恶鬼。
“不行!”
她忽的一下子厉声道,倒将原本期待地望着她的贾政吓得怔怔的,目中全是不可思议:“老太太......”
“这家必须得分,”贾母的手在扶手上使劲儿拍了两下,“今日便分!你们去将族长请来,我们不仅要分,还要分个清清楚楚!”
贾政的头轰隆一声响,一瞬间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破。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激动的险些喘不过来气的母亲,涩然道:“老太太,这若是分了家,宝玉他们......可如何是好?”
在荣国府的羽翼之下,宝玉还能算是荣国府的嫡子,元春还能是荣国府的嫡长女。站在这扇飒飒飘扬的大旗之下,他们还能是京城间数得着的人物,论谁也不敢擅自欺侮了他们。
可若是将荣国府这层金光闪闪的头衔去掉了,那元春宝玉,便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子女!在帝都这贵人遍地走的地方,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又能比那些个平民百姓强上多少?
王夫人也携着子女匆匆赶到了,见面二话不说,先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贾母面前,还未开口,面上的泪珠便滚滚下来了:“老太太,求您也为元春想上一想......若是分了家,元春可要怎么办?还如何说上一门妥当的人家?究竟是何人挑唆了您老人家,才能让您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这可让我们二房如何活啊......”
宝玉懵懂不知世事,见王夫人哭的凄切,又被元春一双杏眼一扫,也只得凑到老太太身边儿,双眸含泪,道:“好祖母,就求您再疼孙儿一次吧。”
“傻孩子,老祖宗这就是在疼你啊!”贾母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一时也是老泪纵横,“老祖宗实在是没什么别的法子了,为了保住你,非得分家不可啊!”
若是能有别的法儿,她怎会让自己捧在手心这么多年的宝贝孙子遭遇这样的苦楚?只可恨那个贾琅,一点活路也不与他们祖孙留,非要分家不可。为了宝玉的这条命,贾母就算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得将这家分了!
贾政怔怔地瞧着眼前这一幕,也无心去思索贾母口中那话究竟是何意思了,只仰头长叹一声,一时也是老泪纵横。
这一片哀哀哭声之中,唯有贾大老爷闲闲坐在下面嗑着瓜子,咔擦咔擦的声音在这哭声中显得异常清脆。待他把一把瓜子儿嗑完了,便站起身来,闲闲道:“二弟,弟妹,你们可哭完没有?”
贾政被他这句话问的怔了怔,瞥见他眼中显然易见的轻蔑之意,登时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一片,忙将泪水擦了,道:“大哥,你怎能如此说话?难道这个家散了,于你便全是好处么?你怎么一点情谊也不讲,满心皆是这些个利益的算计?”
“老爷我一点情谊也不讲?”贾大老爷忽的笑了下,那笑竟让贾政看出了森森的寒意来,一时间便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二弟呀二弟,我们之间的账,只怕还未清清楚楚地算过吧?不如今日,老爷我来与你算上一算,看看究竟是谁不讲兄弟情谊?”
“你抓周之日抓了文房四宝,自此之后祖父便极疼你,我十岁那年生日,好容易从祖父手中收到了面古扇,上头画着山居图——可你偏偏在第二日从我书桌旁路过,将那古扇碰折了,还强说自己是无意,是也不是?”
贾政的鼻头都沁出了滴滴冷汗,强辩道:“我那时的确是无意——”
“你当时功课好,”贾赦不管他的辩驳,径直向他又靠近了一步,“我偏偏不是个学习的料子,于是你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却一点也看不上我,觉得我处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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