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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偏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怎么会……”——没看出来他伤了脑子呀?
狐狸咬了咬牙:“怎么不会,我就是不记得了,记得了也不告诉你!”
他撇了撇嘴:“好吧,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哎’?”
“随便……”狐狸随口应。
他微微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呀,难怪平时唤他“哎”时他总装作没听见,便就弯起眉眼笑笑,轻声问:“随便,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狐狸正自顾地想着心思,不提防他这样一唤,眉毛一挑嘴角一抽手下一滑,险些磕到桌板:“谁,谁告诉你我叫这个的?!”
“欸?不是么?”他眨了眨眼,诧异地看过来,口中认认真真地笑答:“不是你适才自己说的,叫你随便的么……”
“闭嘴闭嘴!”狐狸气急败坏地打断,心情惨不忍睹:他是故意的还是真傻呀!
他也叹了口气,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却又不说清楚……”
“想也知道,有人会叫那样的名字吗?!”狐狸无奈,细细地想了想,磨了磨牙,恨恨地道:“……算了,你给起一个罢。”
他听狐狸这样说,心头隐隐泛起一点儿欢喜的感觉,忙点了点头道好,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九尾狐族以九为姓,见这狐狸的原身,毛色纯净气派,多半是那一族的分支,想来也是姓九的了。
他把目光转到院门口的树上,一枝琼花开的正好,花色皎皎,如雪如玉——像极了狐狸的毛色,他便伸手指了指那树莹透白花,张了张嘴,问道:“那我叫你九琼吧……可好?”
狐狸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微微一动,居然泛过一线熟悉的感觉,不至于这样巧合吧……他默默平复了异样的感觉,还是嘟囔了一声,“有什么好,勉强先用着吧,懒得换了。”接着皱眉思考自己的问题。
这么多天了,他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自己身体的状况,妖丹果然不在,只是那股气,仿佛永不枯竭一般,明明前些天似乎弱了些,可早晨一探,却又分明丝毫未损。
狐狸偷眼瞟了他一下,他刚巧试好了药汁的温度,也一扬头看了过来,恰恰四目相对。
狐狸来不及收起怀疑的眼光,慌忙扭头避开,嘴里咳了一声,妄图掩饰。
他却没注意到——也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想到了另一般事情上,便笑了笑,道:“差点儿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杜衡。”
杜衡,狐狸没敢抬眼看他,只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一遍,暗想,这名字倒同这人挺合称,嘴上仍是习惯性地哼了一声。
杜衡与狐狸相处了多日,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他的习性,譬如这“哼”倒也不是什么鄙夷之意,多半只是为了彰显他的不屑和骄傲罢了,就也不去多管,把药碗推到他面前:“凉的差不多了,喝了吧。”
狐狸把眉头拧得更深,这药当真不是一般的苦……当日昏昏沉沉时不曾觉得,后来脚上伤痛时也没心思分心管它,如今身上的伤几乎愈全了,就越觉得这药难以下口了。
杜衡慢慢弯起一双眸眼,眼睛里蓄着一泓清江一般,光华滟滟:“你不会怕苦吧?”
“哪个怕苦!”他狠狠一瞪,一把抄起药碗,咕嘟咕嘟灌个底朝天,然后一丢碗,大咧咧地抬起袖子揩嘴,借机把脸埋在里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咳,不怕苦才怪,真苦,苦得脸都皱了。
对面传来隐约的笑声,他很想气势汹汹地瞪过去,奈何表情不给力,露脸了更丢丑,索性作罢。
对方显然很开怀,好一会儿才止了笑,然后站起身慢慢走了,顺手带走了药碗,从他身前行过,狐狸竖着耳朵听动静,就听到面前传来“啪”的一声响。
“吃吧,吃了便不苦了。”杜衡的声音带了笑传过来,然后像一缕飘乎的风似的,悠悠然散了。
有那么一刻,狐狸突然觉得,他的声音真暖真好听,叫自己起了一种冲动,真想变一张网把他的声音都兜了住——带笑的,动人的声音——不要让它消逝在空气里,然后搁在耳边,天天的听。
狐狸打了个激灵,心里哎呀了一声,想,我这是着了什么魔!忙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匆匆赶跑了,然后抽眼去看他丢下的物事。
一个纸包,散着沁甜的味道——?!把我当小孩儿哄么?”狐狸炸了毛,磨了磨牙,还是伸了爪子掂起一块送进嘴里:“哼……”——果然不苦了。
杜衡洗了碗,又从厨房里钻出来,走到他面前站着,少了一块,便笑问道:“如何?好吃么?”
狐狸啧了啧嘴,哼道:“太甜了……”
“这样……”杜衡认真地斟酌着,“那下次我再换种别的来?”
狐狸咕嘟咽了口口水,忙转开头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不去砍柴么?”
“哦?”杜衡微微愣怔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道,“哦,暂时还不用,柴火还够呢。”
“别是骗我的吧……”狐狸斜眼看他,眼睛里都是精光:“在这儿这么些天,从不见你出门,再说,瞧你的小身板,只怕连柴火都扛不动吧。”
杜衡面上的笑意似乎有些挂不住,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干笑道:“怎,怎么会。”见狐狸仍旧炯炯有神地盯着,连脸上似乎都微微泛了红,忙匆匆说道:“哦对了,你饿了吧,我去蒸碗鸡蛋糕来。”就转过头快步往厨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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