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点点头:“我愿意相信,博士,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把那剩下的两万份疫苗让我们看一下吗?只是看一下,我们不带走,它们对正常人没用。” 伊塔不说话。 “您是想说,它们在轰炸中毁了吗?”
伊塔缓缓地摇摇头,“不,那些疫苗都用完了。将军,我清楚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博士,您撒了谎:十五年前重新编程的受精卵不是两万个而是四万个,现在桑比亚境内还两万个个体!立刻把它们交出来。”
伊塔把枯瘦的身体转向菲利克斯,眼睛仍然看着下方,这使人觉得他像一个盲人,他说:“将军,在我的感觉中,您是一个明白人。” 菲利克斯双眉一挑问:“哦,在哪些方面?”
“很多方面,比如,您真是以一个十字军骑士的激情来领导这场战争吗?”
菲利克斯摇摇头:“不,我是以很理性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使命的,对于国际社会在这件事情上的大惊小怪,我觉得多少是一种娇情。”
伊塔无动于衷,倒旁边的是布莱尔舰长把目光从伊塔移到菲利克斯身上,吃惊地盯着他:“将军。。。。。。”
“随着本世纪头二十年基因工程突飞猛进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宗教情绪也与日俱增,表面看来这是对生命lún_lǐ的崇敬和维护,其实是人类在使其茫然的技术社会中试图找到一种精神依托的表现。”
布莱尔大叫起来:“怎么能这样说将军?您应该知道,对人类基因的重新编程等于把人类置于与他自己可以随意制造的机器一样的地位,这将催毁现代文明的整个法制和lún_lǐ体系的基础!”
“您对电视上的话背的很熟,”菲利克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但您所说的信仰和lún_lǐ体系是以西方基督教文化为基础的,而别的文化并不一定认同这种体系。在伊塔博士的非洲文化中,创世主的概念是很模糊的,比如马萨伊曾说:‘当神着手准备开创世界时,他发现那里有了一支多洛勃(狩猎的部落),一头象和一条蛇。’就是说人类和其它生命是先在的,是一种自发的创造物。所以在他们的文化中,对人为干与生命的进化,并没有西方基督教文化这么多的忌讳。就以西方文化本身来说,它的法制和lún_lǐ也不会因为对人类基因的重新编程而崩溃,事实上,为了更小的理由,我们早就在违反第一lún_lǐ,比如本世纪出现的克隆人,上世纪的试管婴儿,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那些高贵的女士们为了少一些麻烦和责任,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去流产和堕胎了。在这些事面前,我们的法制和lún_lǐ体系好象也很现实地适应了,并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至于西方世界对在非洲发生的这件事这么大惊小怪,不过是因为我们不需要以野草和树叶充饥罢了。” 布莱尔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儿,迷惑地摇摇头。
菲利克斯对伊塔笑笑说:“别在意,博士,布莱尔舰长显然平时很少思考这类问题。” “我的任务不是思考。”舰长气鼓鼓地说。 “菲利克斯将军是个明白人。”伊塔真诚地说。
“我已经足够坦率,那么请问博士,您是如何一眼把我看透的呢?”
“不是一眼,我们十多年前见过面,那是在麻省理工的一次鸡尾酒会上,你当时还是一名准将,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新兵训练营负责新兵训练工作,您说在现在的美国青年中,可以招到像科学家的士兵,像工程师的士兵,像艺术家的士兵,但像士兵的士兵却越来越难找了,接着你就说,基因工程有可能为美国创造出合格的士兵,这是军方人士第一次在这样的生物学家聚会上说这种话,因此我记住了您。”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布莱尔舰长赞许地点点头。
“所以,舰长,只要有需要,lún_lǐ终究是第二位的。”菲利克斯对布莱尔说,极力掩盖着自己的轻蔑。
“那么,将军,您一定理解我的恳求,求你们放过那两万个桑比亚人吧。”伊塔对“第一lún_lǐ”行动的指挥官连连鞠躬,看上去真像一个老乞丐。
菲利克斯坚定地摇摇头:“博士,我是军人,在执行使命,这与我对基因工程的看法没有关系。再说一遍:把那两万个个体交出来,即使您认为他们是桑比亚的未来。” “将军,他们是全人类的未来。”
“这没有意义,我们不但确切地知道那两万个体的存在,甚至能猜到他们的隐藏之处,如果你们拒绝交出,我们只能轰炸那些丛林。”菲利克斯把手向下一劈说。
“知道怎样轰炸吗?”布莱尔把脸凑近伊塔说,“不是用林肯号上的飞机,它们太小了,是从阿松森基地飞来的巨型轰炸机,它们装满了燃烧弹,在那些丛林地带沿x形的对角线投弹,这样不管风向如何,都能形成一片完美的火场,其中火焰的温度可以烧化钢梁,连细菌都活不下去。”
菲利克斯接着说:“怎么样博士,即使为了那些个体着想,也应该把它们交出来。”
伊塔用当地的土语哀叹了一句什么,整个身体像失去支撑似地摇摇欲坠,“给我电话,我向政府转达你们的意思。”
“很好,还要说明,不能用上次的移交方式,从内陆用直升机运送两万人太困难,在降落点和途中还不时遭到游击队的袭击,我们要求你们把那两万个个体运到海岸来,就在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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