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再是第一名。但高考时他又夺回全镇第一名,终于上了父亲梦寐以求的大学,而且还是全国最好的。
一九九九年,世纪末的那一年,在家人与恩师的护送下,雷德凯坐上开往那个遥远都市的火车。
那一年来到学校,雷德凯上身穿着母亲连夜缝的藏青色外套,下身套的是父亲去镇里叫人专门赶制的灰色棉裤,脚上是最耐穿但不怎么好看的军鞋。身上跨着的青色包包是恩师送他的,里面放着几本书以及一些村长和父亲到处筹来的钱,左手是塞着衣服的编织袋,右手是捆得好好的棉被。
他这一身,村里的人都说很好很有精神,可到了学校,其他人看了都指指点点,说真土真乡下人。
那时候雷德凯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学长带着他到自己的宿舍,在室友好奇又鄙夷的目光下,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接下来的生活雷德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同学和室友跟他面前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聊天时还挺热情地聊东聊西,背后却说他寒碜丢人,同寝的私人物品都要放好锁好免得被偷。
渐渐地,雷德凯麻木了。他开始习惯别人一丢东西,就先找上他把所有东西都翻遍;习惯了他们看着他时那嘲笑的表情;习惯了大家去玩都不找上他一块儿,说他根本就不懂去了也没意思。
雷德凯就这样一边埋首书籍中,一边反复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所以虽然他长得不好看,又是从乡下来,城里什么事都一头雾水,但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各个老师教授眼中的得意弟子。
雷德凯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以最好的成绩毕业就业,或是考个研究生之类的,最后回到贫穷却朴质的村里工作。钱多钱少都无所谓,有意义就好。可那一次,一个意外的擦肩,却从此彻底改变雷德凯平静的生活……
那天雷德凯抱着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往宿舍走,当时脑袋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肩膀突然撞上一个人后他才醒过来。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书,雷德凯连连说对不起,然后蹲下身子去捡。
他以为这个人早走了,可是当他准备捡起最后一本书时,一只白皙的手停在这本书上,捡起来递到他面前。雷德凯不经意地抬头,就这么一霎,翻天覆地而来,眼前什么都不剩,就只有他浅浅的笑、清澈的眼、被风吹起的发,就只有他穿着白衫背光,似神般剔透的身影。
他走了,雷德凯还停留在原地,手中握住那本递过来的书,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
自那以后,雷德凯不敢再照镜子,他怕看到镜子里自己平凡的脸孔,平凡的近乎丑陋……
雷德凯不忍让年迈的父亲外出打工,他跟恩师商量后知道大学生可以抽空去打工赚钱生活费和学费,所以他一进学校就在一家小饭馆当杂工。而后因学习成绩优异受到导师嘉许,又知道他家的情况便介绍他去当家教,一小时五、六十块人民币。虽然当家教赚得不少,但是雷德凯仍然没有辞去另一份工作,他不仅想赚生活费学费还想往家里寄点钱。他明白家里的情况,父亲是砸锅卖铁欠了很多债才能送他上大学的。
见到那个人的那晚,雷德凯收拾着饭馆里客人留下的碗筷,在擦桌子时玻璃映出他的脸。他顿了一下然后擦过去,却擦不掉镜面留下的一滴滴水渍,他赶紧拭去却又出现,后来才发现是他自己眼中不断滴下的泪。
雷德凯比谁都清楚自己陷入了怎样一个境地。从前是不敢奢求,现在是刻骨铭心的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什么都遥远,他爱上了一个自己永远也碰触不到的人。
在爱上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望。
第一眼就能看出他跟自己一定不同,飘逸有型的头发、干净漂亮的衣服、修得整齐的指甲和白皙修长的手,跟雷德凯又粗又黑还长茧的手完全不同。他的家世一定很好,不然家里肯定也能算得上小康,至少是个城里人。
后来,雷德凯才知道,那个人家里真的很有钱,而且还是本地人。爷爷当大官,父亲自己开了间公司,母亲则是才女出身且风韵犹存,听说当年想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条长龙绕街上好几圈。难怪啊!他长得那么好看,秀气的眉,大大的眼睛,小而挺的鼻子,粉粉嫩嫩的薄唇,笑起来嘴角边还有浅浅的两个酒窝。
真的很好看,比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都要好看,在雷德凯心里,跟仙人一样。
他不止好看,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礼扬,张扬的扬,像他的人,笑起来张扬不知愁,没有染上世间的一切阴暗。雷德凯总是偷偷地看他,所以知道。他的眼睛就像向日葵,等他的太阳一出来,视线就情不自禁地小心围着打转。
也只能看而已。不止他,连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那么耀眼好看,和自己这样的人完全不同。
跟他最近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短短的头发,浓浓的剑眉还有双深邃的眼睛,笑声像海浪——女生们都这么形容。她们还说礼扬是学校里最漂亮的男生而他是最帅的。最帅的这个叫匡靖,上高中时就跟礼扬同班,也上同一所大学。他们高中时就是好朋友,到了大学自然仍然时常黏在一起,无话不谈。
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去哪儿都是一起,吃饭游玩和读书。听说他们本来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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