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地写满了字,有的在一片草稿计算中挤了一块空白,写了几行字。
属于少年狂放又漂浮的笔迹陈于纸上。那些字迹不是一味地草乱,它们干净而漂亮,隐约藏着潇洒挺拔的筋骨,一派少年fēng_liú。这一手字,必然出自从小练字之人。
尚清城的字。
未明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观赏了一会这些字,像要透过一撇一捺看往岁月冢的明朗岁月。
当年他还是个阴郁的少年,就品味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喜欢上了尚清城。
未明蓦然起身,走进书房,拿下书柜最上层的一本书,从夹页中取出一张纸。
上面是他凭记忆默写下来的《江之》,那首诗。
他把这些纸张放在一起。
“从未相见,却仿佛神交已久。”
“独特的浩大绚烂,一幅瑰丽的画卷,背后是王国的残骸与无人触及的黑暗……”
“江湖何人再相见,一杯浊酒谈笑间。”
“……”
未明拈起那张相对崭新的薄纸。
“《江之》
江之以北,白石灼灼,以石为葬。
江之以南,月明皎皎,以月照心。”
未明轻轻摩挲过上面的字。
这是尚清城写给他诗。
流光企鹅号头像的画和“展枝”两个字,也该是出自尚清城之手。
他仍然记得自己看到那头像的反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欢呼庆祝着与旧友重逢的喜悦。被皑皑白雪压在冻土下的僵死之芽,也悄悄探出枝桠,迎接久违的春天。
他的内心却下意识地拒绝了这一切。
尚清城在高中的时候问过他:“你初中没有朋友吗?”
——怎么会没有?
初中时候,他还没有那样过长的头发,英俊的眉目毫无遮掩地显露,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那时他的性格还没有那么孤僻,还能时不时打打篮球,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怎么会没有朋友?只是他并不珍惜。
梁幸雪和魏章频繁更换居住城市,导致未明也不得不跟着更换学校。最开始他哭着拉着幼儿园小伙伴的手不肯走,后来也默默低着头,控制自己不要往回看,也不要停下脚步。最后无动于衷地面对离别,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市远去。
他的心不是铁石,也会痛苦与思念。可是有谁愿意一次次经历生离?撸狗愿意吗,德玛西亚愿意吗,千万种子用户愿意吗?
生死之重,莫如聚散之痛。
人自有一套自我保护的机制。他经历的多了,强迫自己把过去的朋友都忘记,不再谈论回忆他们。
这种冷漠与强迫一次次重复,到遇到尚清城时,已经成了悲哀的麻木与习惯。
他再一次离开一座城市,离开朋友,离开知己。离开……喜欢的人,这是第一次。
没有怀念,没有联络。他写他的小说,活着他一人的激情昂扬。
只有高考结束后,未明走出考场。
他随着人群走出校门,忽然听见身后有女孩子带着哭腔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离别寒。”
——只有那一次,不知为何,未明突然想起一个周末,在学校天台上,他枕着手臂睡觉时,尚清城落在他唇上,自以为未被察觉的一个吻。
女孩没再唱了,身后却传来一片哭泣。
他记得那个吻,轻飘飘的,温柔又小心翼翼,带了忐忑与试探。
那是他愿意珍藏的玫瑰,是青春里最优美华丽的情诗。
未明走出校门,抬手在唇角擦了一下。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离别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别人拿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未明是不知道的。他自己一把撕了录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背着轻便的双肩包走向飞机场。
他先赴了伊芙的邀请,去了非洲。
伊芙那时对魏章已婚的消息一无所知,未明也没有告诉她什么。在伊芙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少年,“有些孤僻,却才华横溢。是个很好的朋友。”
未明跟着伊芙见过无数奇妙的画面,非洲色彩奔放浓艳的天地,倾盆的大雨,辽阔、群星闪耀的夜空。
但最奇妙的永远是伊芙。
他亲眼看见她懒洋洋地靠着一头狮子编花圈,看见她和野豹并行在草原。小鹿因为她身上猛兽的气息畏惧不前,却在她洗去气息后亲昵地挨上来。
老实说,未明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人类。
未明在伊芙那里呆了三个月,告别她满世界转悠流浪。
他走遍天涯自由奔跑到英国时,遇见了瑞恩。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不论是家族的传承荣誉还是本人的言行举止。未明在跟他谈笑风生时意外地发现他也认识伊芙,而且关系甚为熟稔。
他不禁发出了哲学的感慨:这个世界是小的,也是大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小的。
他走过英伦三岛,走过静静流淌的莱茵河,走过屹立在水上的威尼斯,走过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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