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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没有等到明天。他直接招了个出租车,报了尚清礼给他的地址。他在g城住了这么几年,虽然不大到处转悠,但是g城的大街小巷还是摸清了。但这个地址,他从来没听说过。然而出租车是城市的穿梭者,他们亮着“空车”的牌子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见过所有奇迹之地。天堂的探索者,正是他们视之淡泊的桂冠。
司机把他送到一个巷子口。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手臂一扬指点江山,“你从巷子进去一直走,走到抵隆,再从那个口子拐过去,先左拐两哈再右拐一哈,最后直走就到了嘛。”
未明从来生活在这种加了魔鬼の密码的指路中,此时也颇为沉静地点了点头,付钱下车。
出租车风一样消失了,去寻找下一位城市中的浪子。
巷子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像猛兽不怀好意的瞪视。未明走进去,按着司机的描述拐来拐去,最后走出了巷子,面前安静而干净的街道笼罩在黑暗中。
光秃秃的梧桐树立在街道两旁,以它们的高大枝繁来看,春夏季必然有遮天蔽日的盛绿。爬山虎枯黄的叶与藤纠缠在斑驳的玫瑰色墙上,碧绿的荷叶与荷花盛开在雪白的双开窗上。黑夜中,粉墙黛瓦被蒙上一层神秘的紫韵。
像江南的柔情与法国的画家融合,画家以极其细腻温柔的笔触成就了这一番僻静的天地。
未明一扇门一扇门走过,最终停在尚清礼给的地址前。
他在门边的小花坛下找到了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门内是没有想到的奢华。
星空般的黑绒地毯长长地蔓延过狭窄的走廊,深紫色的厚重帘幕一帘帘低低坠下,拉开仅供一人通过的道路。金色雕花灯攀在墨绿的墙上,照亮走廊。
未明转过走廊,脚步轻轻地停住了。
这是一个画展。
大大小小的画作四处挂着,有的精心裱了起来,有的随意往墙上一钉,有的凌乱地堆在地摊上。
未明看着画作。
画的风格各异。一幅是华丽弱一片金辉的天空之城,一幅是一轮巨大锋利的赤月刺破天空,一幅是清新旷远的少年时代,一幅是钢铁城堡冰冷坚硬的对峙。
一幅是手牵黑马的青衣客,一幅是手提泣血之刀的黑衣人,一幅是身穿血红舞裙的无足舞者,一幅是跪在沙漠中的□□少女……
恢弘的城堡,险恶的森林,向上高举乞求自由的手,畸形的luǒ_tǐ,千里赤杨。
未明静静地向前走,眼角一点水光。
他走过一幅幅画,像走在一个燃烧的王国,燃烧着创作者永不枯竭的热情。
所有的画,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物,都是未明笔下曾写过的辉煌。
他走过它们,看尽了人生的重重画卷。他的作品,他思想宇宙中所有璀璨的星光,以另一种方式完美地绽放光亮。
他看到他的少年,那一尾火红的鲤鱼钻进水中,那一个面容模糊的死神手持镰刀。他向前走,看到他的锐意与豪情,那一只梅枝做双翼的白鹤展翅飞去,那一头死于海洋的巨兽沉入海底。他向前走,看到他的恐惧与躲避,那一个“身死酬壮志”的梁佩,那一个苍茫的雪原……
那寒冷的星光越过千万光年,终究照进了另一个人心里。
世界之初,孤独的地球迎来了第一个生命。自此万物繁荣,生机爆炸般席卷了星球。无论何处,放眼望去,生命之美尽显无疑。
地球借由生命来理解自身的同时,也理解了生命。
未明眨了一下眼,泪水立即涌了出来。
他走到了尽头。
那是另一个世界了。四面八方挂满了他的画像,从青涩到成熟,从阴郁到不羁。他那张参加作者大会的照片被反复描绘,像是创作者想要补上这十年未见的空缺。
正中巨大的画上,有几行字。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说要有空气,就有了空气。
而从你写下他们的名字起,就有了一切的
灿烂、辉煌。
致我此生挚爱。”
未明闭上眼笑起来,抬手捧了一手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未明在画展中呆了一夜。
他靠着墙坐着,双腿随意一搭,翻看尚清城丢在地上的画。线条都简单凌乱,却极具冲击性,像要冲破纸面歃血而来。未明一张张看过去,心里有些苦涩。
这么多画,尚清城得画多久?如果当初他带他来看这个惊喜,他绝不可能一张张看完,只能匆匆掠过几眼。
尚清城只要他环视的几眼,就满足了他作画苦思的日日夜夜。
未明翻完了画,忽然感觉有一缕光线从一旁照过来。他顺着那缕光线走过去,看见角落处一幅画的半遮蔽后,一扇窗户迎来冬日的晨光。
难得的冬日艳阳。
未明眯着眼睛看出去,阳□□势汹汹却缺乏热度,却足够温暖人心。外面高大的法国梧桐仍然枯着,枝桠本应粗粝狰狞,在这轻缓的金色下却有一种别致的柔和和生机。
他离开窗边,走向门口。刚拐到走廊,门口响动几声,门被打开了。
尚清城走进了,抬头,愣住了。
未明也愣住了。
深蓝色礼服,神秘华丽的夜莺仰头吟唱在礼服上,袖边领口是镶刻了蔷薇花纹的细致金线,银色流苏从肩头垂落,千万明亮的月光。
尚清城变长不少的头发被特意处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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