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当真神机妙算。”
“叫我玄玦便是了,还有,我是道士,不是算卦的。”
“既然如此,玄玦可否答应吴某一样事情?”
玄玦干脆道:“说。”
吴奕一双眼直直看着玄玦,含着殷切的期盼,他斟酌着词句:“可否,不进那竹林?”
玄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不进笼烟林如何捉妖?”
吴奕垂下头,眸子变得灰蒙蒙的,他喃喃低语,像是说给玄玦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嘴唇微微地动,声音细不可闻:“他是个好人……真的,他是好人,只是……背负了一些难以忘怀的往事,我想帮他,却没有办法……”
玄玦的目光变得凌厉:“他是谁?”
吴奕猛然抬起头,撞见玄玦的目光,无甚底气地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告诉我,他是谁。”已不是疑问,而是命令,由不得人拒绝。
吴奕的目光有些哀凉:“我不想说,但是,他是好人。”
玄玦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转瞬即逝,他露出孩童般的笑靥:“你若不肯说,我便不再问,但是,妖怪都是无情的,对待他们,决不能手软,否则就会……你懂么?”
吴奕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
玄玦长叹一声,他是有哪好,值得那么多人为他痴狂,不过一个妖精而已,妖精,顾名思义,就是个害人性命的美丽怪物。妖怎么会有情,又怎么会是好人,凡人愚昧,不知妖魔那美艳的皮囊下藏了颗怎样恶毒的心,还痴痴地期盼着无情妖能够爱上自己,真是有够可笑。
萧郎,好人?
曾听得一句“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后人也多以萧郎指代女子恋慕的男子。想来那妖怪是姓萧的,又有着迷惑人心、使人着迷的本事,所以他们便称那妖为萧郎,这般称呼,应是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他姓萧。只是玄玦认为那只妖怪害人性命、心肠恶毒,着实配不上“萧郎”这个称呼。
玄玦忽然对“萧郎”这二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看看那害人性命的妖孽到底是个怎样的“好人”,又是怎样迷惑人心。
这之后,吴奕看玄玦都带着些……乞求。玄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尽量回避吴奕那热切的视线,实在避不过便板着脸说教一番,什么“人妖殊途”、“萧郎是妖你不明白吗”……然而无论说多少大道理,吴奕都是低眉敛目地静静听,然后等他说完继续用那种殷切的视线看着他。
玄玦快要崩溃了。
转眼之间,三日之期已过了一日。
玄玦倒在吴奕的床上呼呼大睡,吴奕的家境很贫寒,几乎称得上是家徒四壁。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张木桌,三两椅凳,桌上置着笔墨纸砚,吴奕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妖孽,休逃!”
忽而听得一声喝斥,玄玦一脚蹬开身上的被褥,两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活像只猴子。
在道观时便是这样,玄玦永远是最调皮的那一个,也是悟性最高的那一个。师兄弟们便都让着他,于是玄玦的性子愈发狂傲,待人态度也愈发无理。平日里便是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从不会掩藏心中所想。除妖却是个好手,道行低的小妖都不在话下。玄玦降妖时的冷硬心肠也是出了名儿的,这些,师兄弟们都见识过。玄玦曾降过一个百年道行的猫妖,临死的猫妖声泪俱下地央求他,条件如此微不足道,那妖只求能再见她的情郎一面,奈何话未说完便被玄玦一剑刺死。有个师兄问道:“这妖不过一个愿望,师弟为何不成全?”玄玦却面无表情:“人是人,妖是妖,人妖殊途,岂可相提并论?”
“吴奕,你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玄玦已经醒来,他是和衣而睡,便也方便些,他走到吴奕身侧问道,玄玦向来不懂礼数,叫人也往往直呼其名。
吴奕倒不生气,看着他刚睡醒不洗漱不吃饭,偏偏先把那长剑握在手里,于是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玄玦不以为然地挑眉,说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降妖喽,想我玄玦道人一世风光,怎可毁在区区萧郎手上?三日之期还余两日,我要尽快将他降伏。”
“你不是答应我放过他吗?”
玄玦故作迷茫:“你何时说过?再说了,我又没答应,萧郎作恶多端,我不降,迟早也会有人替我降他的。”
“为何?”吴奕问道
“他是妖。”
吴奕的目光忽而变得悠远:“他本是人的……妖也好,人也罢,我都不会负他。”
玄玦听罢不免长叹,手指抚摸着掌中的剑:“吴奕,你再执迷不悟,会……罢了罢了,命是你的,我管不着。”
吴奕笑了,淡淡的,毫不在意。
玄玦执着那把剑,径自走出门去,不再回头。
这地方是不能再住了,吴奕邀他入住,想必就是为了拖住他的脚步,软化他的心肠,最后使得萧郎能够躲过一劫,如今一切都已说破,捅破了窗户纸,再多说也是无益,不如离去,不再相见,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吴奕也就不能阻止玄玦去降妖,玄玦也不必整日对着吴奕那对儿充满了乞求的眸子。
溜出道观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巉山观上的那几个老牛鼻子都气得抖胡子了。笑话!一个小破道观怎留得住心比天高的玄玦,那些个老头子也不好好想想,我玄玦可是经过仙人指点的,也算……半个仙人吧。
生性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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