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轮看起来简单,但对于这时代的铁匠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考验,滑轮槽对于铁匠而言堪称是复杂构型,并不是一般铁匠能够对付的。
按说用铸铁铸造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尝试过铸造之后,茅庚对铸造出来的铸铁件感到有些悲哀,这年代的铸铁都是白口铸铁,扶家产的生铁质量略好一些,也仍然属于白口铸铁。白口铸铁铸出来的铸件太脆,像滑轮这种受力的运动部件,还关系到人身安全,按照茅庚的标准,必须有足够的安全裕度,宁肯杀鸡用牛刀,绝对不能用铸铁滥竽充数。
这四个铁匠都看不懂图纸,茅庚只好耐心地将要打造的滑轮比划了一气,四个铁匠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黄旺财先动起手来,可是黄旺财手艺有限,好不容易挖出中间的孔,再打制滑轮槽时就不知如何进行了。
李松自恃是本地最有道行的铁匠,抡起铁锤试了试,在黄旺财刚才锻好的铁坯上试图打制出槽子,不久后也一样只能摇头。连李松自己也无能为力,李松因而认为,显而易见这里的人决无可能打造出来这样复杂的铁件,于是李松声称,要打造这样一个带槽的圆轮,只怕要请临安的高明铁匠才能完成。
瞿得二的本事更在黄旺财之下,自然附和李松的说法,对他而言,打制这滑轮实在是太难了,造型这么复杂不说,还要求特别高,内孔和滑轮槽还要求特别的圆,瞿得二颇有自知之明,这份活儿可不是他可以胜任的。
茅庚感到无奈,这时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工业基础,看来得尽快上车床,坩埚炼钢也得抓紧,至少要能炼制出可以用作车刀的高碳钢,此外生铁的材质还得继续改善以满足铸造要求,唉!大宋工业化可谓任重道远啊。
茅庚一直留意脸上仍然有些青肿的范标勇,可这厮一直没有动静,既不出声,也无行动,好像在琢磨着什么,又好像有些知难而退。茅庚心说这个号称来自汴梁的小铁匠也就是这点水平,大宋京城的铁匠看来也不过如此,可见时代的局限性实在不可低估。
茅庚很是失望,一边却在想变通的办法,也许还得使用生铁铸件,据称白口铸铁经过高温退火之后也能大幅改善材质,大不了将这滑轮做得粗大一些,再经退火改善材质便是。但高温退火也得反复试验才能摸索出来,唉!这年头,什么事都得从头摸索,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促成大宋的工业化!
这时,范标勇却鼓起勇气说话了:
“茅先生,小子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茅庚在绝望之际,忽然听范标勇说有了想法,不啻被打了一针强心针,立时便问道:
“哦,有何想法,只管讲来。”
范标勇摸了摸脑袋,有些拿不准地说道:
“我师傅打制繁难的铁件之时,有时会分开打制,然后再将两件一起放在炉中烧红,再同时捞出来,趁热打制在一起。师傅曾经说过这是最难学的焊接之术,可惜小子并未学会这种手艺,小子惭愧得很!茅先生,或许我师傅所用的那焊接之术便可以打造出来。”
范标勇其实说的是乃父,只是此前为了混进归正客阵营,编成了孤身一人只身南下,此时便只能将父亲谎称为师傅。
茅庚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一拍范标勇的肩膀,心说我怎么没有想起这一节呢!竟然将这么简单的事儿给忘了,经范标勇一提醒,茅庚才知原来这时代高明的铁匠也懂得分解锻造再焊接的法子。嗯,范标勇的师傅就有这等手艺,不愧是在汴梁混生活的铁匠,果然有些道行!至于范标勇有没有学会焊接的高级锻工手艺,那不重要,茅庚懂得原理,倒是可以教这些大宋铁匠所谓的高级焊接锻造技能。
茅庚征求四位铁匠的意见,看到底是分解为三件还是两件打造为好,若是三件的话,便可以分解为两个环和一个中心圆筒,若是分解为两件的话,那就是一个环和一个带孔的复杂圆圈。最后,四个大宋铁匠都觉得打制复杂构型没有把握,为了锻造简便起见,那就分解为三件好了,于是一致赞成分解成一个中心圆筒和两个一模一样的圆环。茅庚又耐心地画出分解图样,并详细地讲解分解件的构型,直至李松和范标勇两个明白为止。茅庚也不管另两个家伙黄旺财和瞿得二,反正这两个糊涂蛋死活也不明白自己所说,直接便派他们俩作为李松和范标勇的助手,黄旺财协助李松打制中心圆筒,而瞿得二则协助范标勇负责打制圆环。
分解之后,分解件的打造便简单了许多,在茅庚的现场指点下,半个时辰之后,分解件便打造完毕,三个分解件同时在炉中加温至锻打温度之后,将两个圆环套在中心圆筒上,趁热锻打,三个分解件就焊接在一起,一个粗略的滑轮就打制成了。
有茅庚的分解图和现场指导,点开了这层窗户纸,四个大宋铁匠随后尽情利用李松两套打铁的行头,配合默契,叮叮当当,一天下来,就打制成功了六个滑轮。
尽管茅庚一直盯着打造,但鉴于是手工打造,这些滑轮的精度实在无法保障。比如内孔虽然用了芯棒,但芯棒也是手工打造,所以内孔的圆度、圆柱度很不靠谱。不过这就是这时代的水平了,能够打造成这个样子已经是难能可贵。
好在茅庚把后世滑动轴承的设计借鉴了一下,按照茅庚的设计,再在铁制滑轮内孔中浇铸一个掺锑的青铜合金衬套,这个衬套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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