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上午还好好的,他要到图书馆去,我也没有在意,谁知他从图书馆出来时,摔了一跤,都是我的责任,如果我陪着去就没有事了。郭师母把这事说了好几遍,说一遍抹一次眼泪。侯卫东握着郭师母的手,听着郭师母哭述。段校长过来送花圈,郭师母又握着段校长的手哭泣。侯卫东来到了教授灵堂前,灵堂正中挂着郭教授的遗像,是五十岁评职称时的相片,神采奕奕,温文尔雅。上了香,又鞠躬。
郭兰手里拿着青纱,眼含着泪水,道:谢谢你。低着头把青纱别在了侯卫东的肩膀上。什么时候的大夜?
“后天。
“节哀顺变,这两天事情多,你一个人顶着也不是办法,要找时间休息。
“从老家陆续要来不少亲戚,他们到时会帮忙,部里的同志也都过来了。
侯卫东低声交代道:等会儿我把钥匙给你,想休息就到我的房间,后天才坐大夜,别太累了。
“谢谢你。郭兰说了句谢谢,眼泪晔地又涌了出来,道,我爸手里一直握着书,他一辈子都这么爱书,我再也见不到我爸爸了。
正欲取下钥匙,成津县委曾昭强书记和几位领导同志也赶到现场,他们与郭兰打了招呼,又过来跟侯卫东握手,然后再去上香。
在岭西本来就有红白喜事一说,喜事和丧事往往是社交场所,到晚上,主人家还会发动大家打麻将和扑克。
曾昭强当年挤走侯卫东费了很多脑筋,此时见面不免尴尬,可是事已至此,他就表现得比平时还要热情。
侯卫东初任副市长,还真拿一位县委书记没有太多办法,既然没有办法,他也就表现得很热情。两人坐在一起,亲切地交谈着,周围是一圈成津县的县级领导。
侯卫东陪着曾昭强闲聊了一阵,成津县干部越来越多,后来市委组织部也来了一些人,益杨县委组织部闻讯送来了花圈,侯卫东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郭兰一身黑衣,手臂上戴着青纱,腰带上象征性地拴一根草绳,这用简化程序代替传统的披麻戴孝。听说侯卫东要走,送到灵堂外面。
见到郭兰如此模样,侯卫东鼻子禁不住发酸,他递了一把钥匙到郭兰手上,低声道:这是我的钥匙,你抽时间到我房间休息一会儿。后天坐大夜的时候,我再过来。
郭兰接过钥匙,哽咽着道: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生大悲,你要多回家陪陪父母,免得后悔。
侯卫东宽慰了一句,道:郭教授一辈子喜欢读书,走时手里也拿着书,应该没有遗憾。
郭兰眼泪又涌了出来,道:我爸其实内心不希望我从政,他更想我在大学教书育人,我想实现他的愿望。
侯卫东道:现在先别想这些事,你要注意身体,也要留意郭师母。我回沙州了,你一定要抽空到我的房间休息,还有两天才是大夜,要注意休息。
上了车,已是7点30分,侯卫东道:肚子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面。开着车来到了益杨著名的豌豆面摊子,数年时间过去,这个小面摊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貌,面无表情的男主人,数张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桌子,三三两两的吃面人。
侯卫东已经很少有机会坐在这种小面馆来吃饭,经常走动于宾馆饭店,听惯了迎宾小姐们莺莺燕燕的声音和身姿,此时坐在朴素的小面摊子上,倒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豌豆面也是数年如一日,白色的面条、红色的汤、绿色的豌豆,热腾腾冒着气,侯卫东几人端着碗,呼哧呼哧吸着面条。
邻桌是一对学生情侣模样的年轻人,女的道:听说沙州副市长侯卫东是我们学校93级的毕业生,1993年毕业,2002年就当了副市长,也太厉害了。
那男的一副看破红尘的神情,道:侯卫东是法政系毕业的,在学校表现很一般,也就是有一个好爸爸,如果我家里有一个当官的,不比他做得差。
“听说侯卫东的老婆也是我们学校的,还属于校花级别的。
男的听到此语,颇不服气,道:我听说不是校花,而且还有些丑,他老婆家里是沙州第一富翁。
晏春平差点笑出了声,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侯卫东的脸色,见侯卫东不动声色地仔细听着两人对话,也就将笑意咽了下去。
吃完面条,上车时,侯卫东道:这是恋爱中男人的正常表现,我们当年也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晏春平道:但是那个男同学也太夸张了,明明是底气不足,真可笑。
侯卫东这次没有批评晏春平,而是站在兄长的角度,道: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如果年轻时都没有锐气和豪气,也就少了拼搏的勇气。
一路回城,侯卫东脑中老是晃着穿青纱的郭兰的影子,心情又沉重起来。回到沙州,给小佳打了电话,此时她正在与方红线等人酣战。
侯卫东想着失去父亲的郭兰,心有戚戚,直接回了父母家,打开了父母家门,意外地看见家里空空荡荡。他马上给母亲打了电话,道:妈,你和爸到哪里去了?
“我能到哪里去,在你嫂子这里,给小家伙洗澡,这个小家伙肥嘟嘟的,就像你大哥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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