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抿唇,朝着那边点了点头,那个小贩有些惊喜,在自己的摊上抓了一把糖炒栗子塞到袋子里,颠颠儿地跑过来,热情地往“楼依”手里塞。
楼衣心头微跳,抿着唇朝他摇摇头,抬手推拒着。
“嗨!楼青衣您就拿着吧。”那个小贩嘬着牙花子说道,“您不是最爱我这档口的糖炒栗子么?平时我去听您和楼大家戏的时候啊都没什么东西给你们,现在好不容易让我这个老汉找到了机会,就这几个栗子,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楼衣看着他脸上殷切的神色,推拒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那个小贩瞅准了机会,把装好的栗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赶紧往回跑了,一边喊道:“诶呦楼青衣,您就拿着吧!”
楼衣低头看了一眼那袋栗子,用手从袋子里面拿了一枚出来。
褐色的栗子外面包着一层油亮的糖衣,硬硬的外壳被炒到裂开了一个小缝,露出了里面黄澄澄,香甜诱人的栗子肉。
他顺着那个裂缝掰了一下,炒得酥酥的栗子壳一下子就裂开了,饱满香甜的一整颗栗子肉滚落出来,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放了一颗进嘴里,松软的栗子肉甜滋滋地在舌尖化开。他直接拿着这袋炒好的栗子,压了一下头上的黑纱,就往茶馆里面走去。
“哒。”楼衣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男人,将手上拿着的栗子放到了桌上。
顾锋弋含笑地看了一眼他,目光在他穿着小洋裙的身上轻快地打量了一遍,然后笑道:“今天的这套很好看。”
楼衣神色冷淡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顾锋弋眼看着美人不搭理自己,也不尴尬,直接拉过那个糖炒栗子的袋子,在里面翻了一颗炒开的栗子掰开,拉过楼衣的手放进去:“吃吧。”
楼衣看了那颗栗子一眼,将它拿在手里:“你这次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了吗?”
楼衣眉头一皱,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顾锋弋见他真的丝毫不加留恋,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咳……前几天你不是问我最近能不能去富华剧院吗,本来是可以的,但是最近吧,上海有些不太平,所以到时候我估计去不了,现在和你说一声。”
“上海……发生了什么事?”楼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些阴沟里的老鼠在搞事情罢了。”顾锋弋冷下神色,“等到……算了不说了,你最近怎么样?”
“多谢关心,我最近就是在戏院里好好唱戏而已。”楼衣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直接起身,从茶馆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茶馆的旁边闪出了一个人,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锋弋从窗户的缝隙中看下去,拿起那袋糖炒栗子,在袋子的最下面,拿出了一张卷得小巧精致的字条。
繁华的上海大道依旧是车龙水马,明媚的天仿佛是要下雨了,黑沉沉地夹杂着几丝闪电。
等到楼衣回到戏院的时候,瓢泼大雨倏然落下,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他身上的洋裙,将他脸上的妆容也冲得有些狼狈。
“诶!楼青衣,你怎么站在这儿啊!快些进来,待会淋了雨感冒了嗓子坏了怎么办……”戏院的仆人看见他站在门口,连忙出来招呼他,拉着他就往里面走去。
这场大雨将大上海平日覆盖着的尘埃都清洗了一遍,亮堂堂的天空下,古木舒展着枝丫,枝叶青嫩繁茂。
一连好几日,上海滩里总是不知不觉地少了些什么人,连戏院里也少了好几个熟面孔,带着楼衣长大的老班主也“告老还乡”了。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戏台上的《牡丹亭》乐声一起,戏院里依然挤满了一群热切的票友。
战争打响了,上海滩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在胜利的消息从四面八方吹来了之后,那些被洋租界的外国人压迫着的华国人开心地上街欢呼,连同戏院里也全都是兴奋的讨论。
楼衣穿上了戏服,听着伙计们热切的声音,眼里也不禁露出了笑意。画上了该有的装扮之后,就踏上了戏台。
今天唱的曲儿,不是以往的《牡丹亭》,然而票友们也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唱,一群听,跃动着的戏装美人如同一幅画。
而这幅美好的画卷,却被一枚子弹蓦然打破了。
刚刚卷起的水袖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在空中无力地落下。鲜红的血液打湿了戏台,将那身华丽繁复的戏服都染了艳丽的血渍。
这幅画面逐渐地变得虚幻,另一幅相似又不相同的画面慢慢地从屏幕中透出来。
之前的那些有真有假,有虚有实,不过是他中弹之后对前半生的回忆,那个承载着他许多隐藏起来的渴望、阴暗的“楼依”,也只是一个幻象,在最后的空气中,缓缓崩散。
他望着天花板露出了一个笑,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陷入了黑暗当中,唇边的笑意又轻又浅。
整个影厅里不知道哪里先响起来的啜泣声,一直到整个电影都放完了,坐在位置上的粉丝们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就死了呢?明明什么都已经在变好了啊?明明他已经可以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继续唱着自己的戏了啊?
他怎么就死了呢?
这不是一个全然的悲剧,但也不是一个喜剧,硬要说的话,它大概就是文艺电影。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然而楼衣这个人太真了,几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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