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主的命令他不得不听,镜零也不敢不听,有情之人终被拆散,他脸色难看得惊人。
若按往常,泰恒必然会三言两语安抚西海龙王一道,可如今被迫娶人心上人的是他,他亦满心俱是怒火,烧得他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两人对视过一眼,西海龙王拂袖而去,泰恒站在原地,在寻朔光和留下来二者之间摇摆不定,一旁阶上忽然走来一人,对他道:“陛下请仙君在偏殿暂待。”
泰恒一看来人是君兮,干脆捅开天窗说亮话,“陛下请的是朔光,还是泰恒?”
他早想着夫殷能看出他的伪装,不说破不过是为了方便赶走龙王,可只要夫殷不说出来,他能见夫殷便好,还管夫殷是因着什么原因不说。
却未想到夫殷竟还会故意趁着他与朔光互换身份时,诱导朔光接受他根本不会同意的婚事。
君兮面上是滴水不漏的浅笑,“陛下说了,站在殿外的无论是朔光仙君还是泰恒仙君,都可请去偏殿暂等。”
说至泰恒二字时,她有意咬重了字音。
泰恒眼中一沉,思绪掠过万千,他无心对着非当事人的君兮发作,闷声跟着君兮去了偏殿。
君兮候在偏殿,待夫殷入殿来,行过礼后,便将偏殿宫人尽数带了下去,独留泰恒与夫殷二人在内。
木兮守在门外,冲君兮招招手,示意君兮悄悄过来与她一同偷听。
门里夫殷与泰恒的声音模模糊糊。
“你可懂我意思?”夫殷问。
泰恒反问:“陛下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夫殷平静答:“自然是在问泰恒仙君。”
泰恒紧抿唇,心内既觉可笑,又丝毫笑不出来。他变回原本模样,双眼直视天帝,夫殷却似压根没注意他的变化,转身坐进椅中,再转眼来时,一看往日情人正站在自己眼前,淡漠神情分毫未动。
“陛下逼我娶他人是何意?”泰恒问。
夫殷:“不过做场戏罢了。”
“臣不愿做这场戏。”
“仙君已答应此事,不得反悔。”
泰恒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怒,“那是朔光——”
“谁又知晓那是朔光?”夫殷问,“泰恒仙君现在出殿去,对外头的人说方才你与朔光互换身份来见孤,你看事先被追究的是孤赐的婚事,还是你与朔光的欺君之行?”
泰恒哑口无言。
夫殷面色漠然,“仙君可想好了?”
泰恒沉默良久,忽然道:“臣喜欢陛下。”
夫殷一愣,原本沉静的眼瞳好似被人投了块碎石的湖面,荡起细微涟漪。
他收了一些日子的情诗,总觉摸不清泰恒想法。他那些为泰恒生里来死里去的过往像是抹不去的耻辱,哪有人会这样傻,偷偷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情愿暗自为他改变自己,却不敢说一句我喜欢你。
他应是高高在上的仙界之主,那些脆弱而可笑的往事不应为他人所知。泰恒却在知晓后,态度转了大弯,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一句句诗写来,看得他满头俱是雾水。
夫殷想不透泰恒的想法,索性不想了。
“臣喜欢陛下。”
夫殷怔愣看着泰恒,那人双眼澄澈,写满认真。
夫殷受不住,垂下眼回了句:“与我何关。”
“与陛下有关。”泰恒声音大了些。
“孤已下旨要你娶镜……”
“臣做了许多错事,有心来向陛下认错。”泰恒没听夫殷说话似的,一撩下摆,跪在了殿上。
夫殷眼神冷下。
“臣年幼之时,曾遇一人,倾心不已,”泰恒轻声道:“后遭大病,失去了有关他的记忆,也伤了仙根,无从修炼仙法,往后臣入仙界与霖止交好,意在与人交好求人庇护,虽是好友,臣却始终嫉妒霖止天资,憎恨自己无能,彼时与陛下相遇,见陛下也如霖止一般天纵英才,便动了坏心思,故意戏弄陛下,以泄己身嫉恨,此为一错。”
夫殷微睁大了双眼。
泰恒从来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他从未想过仙根损坏一事在泰恒心中留下了这样大的伤害。
“魔界再遇陛下,臣有心与陛下相许,却从未主动开口,以致盈冉假扮陛下,欺骗了臣,使臣与陛下陌路上千年,此为二错。”
夫殷表情一变,“你说什么?”
仙魔之战前,他送走泰恒,此后再见已是天罡池畔手刃盈冉之时,他从来以为泰恒是在他昏迷的三个月里与盈冉相遇倾情,此时听来,却好像是他想错了。
泰恒看着终于卸去冷漠神情的帝王,缓缓道:“臣与陛下饮酒作别,离去时觉察陛下好似亲了臣,后续便又偷偷去了次魔界,遇见盈冉,盈冉假作陛下,给了臣一纸定情诗。”
夫殷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背过身去,来回走了几步,脑子里疼得厉害。
泰恒跪在桌前,安静看着他的后背,他在蓬梧岛时,将夫殷在魔界时的样子看了许多遍,折岚说得对,纵然夫殷在魔界在他面前展现只是个沉默的魔君形象,可在细微处,他依然可以看出夫殷的温柔,夫殷的怯懦,夫殷的许许多多好与坏。
这与他后来在仙宫里看到的夫殷是重合的,他喜欢这样的夫殷,自卑而勇敢,脆弱而强大。
“臣……”
“不必说了。”夫殷打断了泰恒的话。
他转过身来,眼中的湖面复冰封了起来,静谧无声。
“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玉石板地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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