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哑巴,啥也没说。
翌日,哑巴晚起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看床上只有他,连忙手忙脚乱得下床穿衣。
打开房门,阳光照得他眯紧了眼皮,等到适应光线,才看见门口排排站着一堆人,他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得后退开。
“请公子更衣洗漱。”
侍女端着洗脸水和新衣鱼贯而入,分头忙活开,哑巴的旧服被脱去,套上崭新的锦衣,手中递上一方热手巾,旁边一杯清茶漱口,又被领去西厢一处独居室。
哑巴光鲜亮丽得坐在窗前,风过竹叶沙沙作响,他还未反应过来这如梦似幻的早晨发生了什么。
院中一阵喧哗,哑巴木然地走到门前,只见小院的入口挤着三五个妙龄女子,看打扮不像侍女。
其中一个含羞带嫌地,丝巾半遮着脸,往哑巴这边斜眼,“呸,真不要脸,一个大男人不知羞耻。”
旁边一人笑盈盈地接道,“往后我们呐,只怕都要靠边站,还得给这位兔爷下跪行礼呢。”
“戾王府上下人尽皆知,一个低贱的哑巴,靠后庭上位搏宠,把自个儿当女人使,男人下贱到这般,闻所未闻啊。”
“瞧瞧这独院这景儿,我向主子要了多少回,主子都不肯,如今给这货住,幸亏离我等姐妹远,不然我还嫌脏了我的眼呢。”
妙语连珠,入耳入心,可算把哑巴震醒了。他大步往人群走去。
“哟,长得人模人样,做的这叫什么事,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
骂他本人无论多难听,没什么不能忍受,但戳到真正的痛处,是条狗也得叫两声吧。
哑巴听见别人骂他爹娘,立刻冒火三丈,梨树下放着一把扫帚,他顺手抄起,扬过头顶作势要丢去。
这几个女子,都是承过欢的,心气上来了自恃高人一等,戾南城面前装得贤淑,私下里明争暗斗,可最常干的不过口舌之争,掐架这种有损身份的事她们不干。可这哑巴,不按常规来,那竹编的扫帚尖要划脸上,非破相不可。
“哎呀,要打人了,快走!”
女人们叫嚷着作鸟兽散去。
哑巴颓然放下扫帚,沉着脸,踹上了院门。
六
戾王府无人不知,哑巴出卖□□争了个人上人的身份。
只要他出现,走到哪都是带刺的目光。哑巴心比别人宽些,看事情比别人淡些,脑子比别人简单些,可他不是圣人,无法把糟践当成磨炼。哑巴决定自请回下人房干粗活,养尊处优的日子他过得如坐针毡。回那边,最起码他有事可做。
可是三四天的空日子过去,戾南城一次也没唤他。走两步便要受人白眼,哑巴只好待在独院里等。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戾王府闲置的雨露女人们,一日不见哑巴,嘴闷得慌。从前她们互相对恁,现在她们终于团结一致,找哑巴打嘴架。
哑巴闲来无事,挽起袖子在梨树下拔草。这片地种了许多植物,唯有这颗亭亭如伞的梨树,周围绿草如茵。
院门吱呀一声,一个缀满珠翠的头贼似地悄悄往里伸,眼睛四处扫望,指着梨树下的哑巴回头对成群的女人奚笑,“瞧呢,麻雀飞上枝头还是麻雀!”
身后的女人们哄笑,大力推开院门,不请自入,细腰若柳,歪七扭八得堆站在一起。
哑巴自然听见了开门声,老远闻到一股胭脂味,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他懒得理睬,专注拔草一万年。
“有句俗话不知各位姐妹听过没有,说,狗改不了吃屎!”
银铃般的笑声,脆亮脆亮,女人们只敢远远得站着笑,因为害怕哑巴又拿扫帚打人。
“主子怎么会看上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看一眼就想吐!”
“听说主子这几日没传他,看来主子玩腻了。”
“管家说主子天天在外头风花雪月,不过一时兴起拿他消遣罢了,哪能和我等姐妹比,伺候主子没有五年也有三年,主子心里必是顾念我们的。”
“对,他很快就要搬出这院回他的狗窝去了。”
哑巴听着,手下用劲,绿草啪地断开,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头瞪那群长舌妇,却看见戾南城板着脸站在门口。他连忙转了个方向跪下。
“哟,这是求我们放你一马?如此大礼,我们可受不起啊!”
“是受不起。”戾南城冷声道。
女人们闻言,纷纷回头,见是戾南城,忙惊慌地下跪,手还打着颤。她们吓坏了,不知戾南城听去了多少。
“主子万安!”
“都滚。”
正儿八经的时候,没人敢在戾南城面前卖弄娇媚,更不敢有片语的怨言。女人们互看一眼,提裙灰溜溜得碎步跑开。
哑巴面朝地,跪得有些怨。
“起来呗,还跪着做什么。”戾南城语气转变得毫无纰漏,他看着一地的连根拔起的绿草笑,见哑巴未起,他蹲下身来,拈起一片草叶,放在哑巴眼下,“你知道你拔的是什么么?诛仙草,一棵价值百金。”
哑巴脑中乍起嗡响,抬头对上戾南城的笑眼,一口气没提上来,歪坐到自己腿上。
戾南城呵呵笑出声来,招招手说道,“起来吧,你喜欢就拔,不妨事。”
哑巴跪正,看着戾南城的脚,磕了三个头。
戾南城退开一步,微皱眉头,“怎么?”
哑巴抬手指了个方向,又恳切得望着戾南城作搓衣劈柴的动作。
“你想回去,不愿呆在这?”
哑巴点点头。
戾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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