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根本料不到还有这一手的他一时平衡不稳,险些从九天之上栽下去。血从断口喷涌而出,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他眼前阵阵发黑,不远处被斩断的手臂尚且残留着知觉,手指还松松地握着那柄被血染红的长枪,茫然地挥舞了两下。浑身染血的泽天君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心神,不顾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举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想要抓住自己的断臂重新安上。
“很好,很好。”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连说了好几个很好,每一句的语气都比前一句更加阴森。
像他这样的神君,断一条手臂的话再接上就是了,倒是那个被制住死穴还不安分的人,敢这样忤逆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手指尖都摸到自己的断臂了,忽然有人从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扭着手臂从关节的位置朝反方向狠狠一拽,顿时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你说什么?”
薛止短促灼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脖子后边,他还想说些什么,紧接着肩膀也被人扭到脱臼,脱口而出一声嘶哑的痛呼。
“我说,”泽天君试了几次才勉强能够发出声音,就这么一点功夫他就已出了一身冷汗,长发黏在脸颊上,配合浑身的血污,模样狼狈得都有些不符合他一贯给人的印象,“你不杀了我的话,我就要杀了那小杂种,再杀了你。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
血肉被刺穿的闷响,泽天君低下头,看见胸口处冒出一截森然的骨剑,粘稠的鲜血从伤处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
圆环中流出来的火焰大多数被那吞噬了薛止的巨大火球吸收了,无法承载的一小部分滴滴答答地流向了地面。
它庞大的身躯悬挂在天空中,与那被泽天君强行打通的黑红色孔环交相辉映,就像是太阳和月亮一般,却透着浓重的不祥和阴森。
在浓稠火焰的正中央,被当做核心燃烧的那个人咬紧牙关与这可怕的灼热做着抵抗,直到某一刻,他睁开眼睛,纯黑的眼瞳中倒映着一整片金红色的光泽。
——醒过来,不要在这里睡过去,睡过去的话……
熟悉的呼喊使得他浑身一颤。是时候了。
那把剑在断了泽天君一臂后调转方向朝这虚伪的日轮飞来。
在触碰到天火以前,它悬停下来,不再前进哪怕一寸——哪怕是神骨,在面对这蕴含神力的天火,都有可能在找到主人以前就被烧成焦炭。
火海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握住它,一剑将这天火化作的星体劈开。被从内部破坏殆尽的巨星化作无数纷飞的火焰,暴雨一般洒下,将所有触碰到的物体都烧得连灰烬丢不剩下。
将深邃夜空照得明亮如白昼的灿烂火光之中,薛止剧烈地喘着气,他浑身上下都燃着火,就像是涅槃的凤凰一般,唯独眼神冷冽如冰。
他完全靠一口气撑着,之前泽天君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实际上他真正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只有这样才不会用另一个人的性命来冒险,也只有这样才能够……
他抓住泽天君被断了一臂,行动不如之前迅捷的空当从身后接近他,掐住他的脖子,再将手中长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背心。
连接被废双臂的泽天君再动弹不得。他仍旧不死心地望着不远处漂浮着的断臂,眼神中透着不可说的阴毒。他就算是死了……
还不等那条断臂向沉睡在树荫中的那个人投掷出手中长枪,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薛止劈手夺过这条还在蠕动的手臂,狠狠地扔向了那燃着天火的圆环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前泽天君用来对付他的手段被尽数返还到了他的身上。
“还给我!”见到手臂落入兄长的泽天君心知不妙,连一贯游刃有余的仪态都不顾,双目血红,奋力地挣扎着,“把我的手臂还给我!”
手臂落入火焰的巢穴,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沉了进去,再没有一点踪影。
终于脱手的冰霜长枪坠落到地上,以这一点为圆心,不论是被烧得只剩轮廓的禧宁宫还是那兀自张牙舞爪的大火都被封入了幽蓝的寒冰中,世界回归到最初静止的那一瞬间。
“还给我——!”
神明之臂虽断不死,灼烧的痛苦传到了本体这里,泽天君怒吼着,“把我的……啊——!”
哪怕是之前手臂被斩断的时候,他都没有发出这样可怖的惨叫,无穷回音萦绕在天地间,带着股野兽般的凄厉。
明明本体还在这里,可在被淹没窒息感和铺天盖地的灼痛中,他就是觉得被天火烧着的是他本人。这火由他而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除非将万物都焚烧殆尽,否则决不会停下。
薛止一手握着剑柄,一手紧紧地抓着她,将他的垂死挣扎一一化解,“你知道你失败在什么地方吗?”
泽天君模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怎么都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张开嘴发出的只有痛苦的嘶吼。
火海之中,薛止的眼神平静,“你犯了三个错,第一个是傲慢,第二个是太早松懈,最后一个是你不应该动他。”你不应该动他,不应该用他的生死来威胁我。
在天地剧烈动荡中,这句话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和泽天君的断臂一样,那把剑是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的骨头,自然和他有所感应,就算脱手也会在短时间内听从他的呼唤。
兴许是感应到主人的落败,狂怒的火焰潮流停止,那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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