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面几件事比,婚宴上最后的热闹便可爱得多,仅仅算个小插曲。
事情发生在新人敬酒环节,原本姑苏蓝氏从不饮酒,每回出席宴请,由蓝启仁代表全族意思意思地浅酌一口。而这回,蓝启仁由于余怒未消,心知凌仪二人定是座上宾,干脆来都没来,桑澄便只得敬酒给蓝曦臣。蓝曦臣看着自家弟弟喜上眉梢的脸,缓缓去接酒杯,蓝思追急道:“宗主,那年含光君喝了酒,把抹额摘了就近捆了个男人。”满桌的女修顿时精神一振。谁知蓝景仪大咧咧站起,道一声:“舅舅舅妈,宗主的酒我代为喝了。”接过酒杯,扬起脖子便喝了个杯底朝天。桑澄二人收杯不及,见蓝景仪神色如常,才又去了下一桌。
蓝景仪坐下后,蓝氏众人全都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金凌最近刚将聂怀桑赠的《笔戏》《绳戏》《食戏》读完,正在悬梁刺股地钻研《酒戏》,故而羞得坐立不安,柔声道:“念念,坐到我这里来。”
蓝景仪却一把抱住蓝思追道:“思追,你还有抹额,真好。”
许多无声谴责的目光投射到金凌身上。金凌一个个白眼回敬过去:“我夫人的抹额,我爱藏多久藏多久,外人管得着吗?”
蓝景仪重重地抽了声鼻子,捧着蓝思追脸,语重心长道:“思追,日后找道侣千万不要找个逼着你犯家规的,否则四千场大哭,孟姜女都能哭瞎。答应我,好么?”
“这个……”蓝曦臣轻咳,道,“景仪,家规现在只有一页纸四十条了。”
蓝景仪扭头望着蓝曦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凌跑过去,将老婆从蓝思追身上揪下来,埋怨道:“念念,你都嫁到金氏了,还问那么多蓝氏的事干什么。”
在蓝氏众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中,金凌拉着蓝景仪就餐。这时上了一盘白灼对虾,十分鲜美,众人纷纷夹筷。金凌刚吃了一只,筷子正要剥掉第二只的头,虾子便被蓝景仪沉默地夹去。金凌疑惑道:“念念?”蓝景仪却已将一只头尾完整的虾肉放到他碗中。
金凌不可置信地看蓝景仪一连给自己夹了四五只虾,真不知他如何运筷,轻松戳两下便能将整虾挤出,透明的虾壳完完整整,被整齐地排列在餐盘中,雅正得像个工艺品。金凌缓缓转动目光看着自己餐盘中的虾脑袋和碎虾尾,又缓缓环顾全桌,只见众人都已慢慢放了筷子,敬畏地围观蓝氏子弟风雅地摆虾壳。
金凌怔怔道:“你看他这虾子剥的,像个醉汉吗?”
蓝曦臣也纳闷道:“然而蓝氏,确实祖传酒品极差。蓝安便是醉酒后,要去黄泉捞仙逝的道侣,才跳河溺毙的。”
蓝思追补充道:“是啊,一杯倒和天生怪力。每个蓝氏子弟都一样,从无例外。不然云深不知处为何禁酒,我们又为何能倒立抄家规?”
“天生怪力?”金凌脑海立刻浮现观音庙中做梦般的含光君单臂托三宝,浑身恶寒。他想了想,凑到蓝景仪耳边,窃窃私语道:“念念,你每晚在床上推不开我,莫非都是装的?”
蓝景仪道:“才没有!”
——好,他说了三句话了。
金凌一直记得那日被醉酒的蓝景仪支配的恐惧。蓝景仪害羞的一拳“才没有”,一击便将他捶得飞出席去,撞翻了隔壁的桌子,半天站不起来。喧哗中蓝景仪醉醺醺地站起来,双目全是执念,道:“大小姐,把抹额还我。”金凌倔强道:“就不还!你和莲花坞那次一样抹额到手便跑了,又怎么办?”蓝景仪道:“若不是你将我压在床上欺辱了半宿,我会跑吗?”金凌娇羞道:“念念,虽然我们年轻力壮感情好,你也要注意影响,大家都听着呢……”蓝景仪冲过来,拎起金凌衣领就是一个过肩摔,怒吼道:“你还知道注意影响,上次在水榭中我是怎么求你的,你停手了吗?”
薛洋“哟”道:“金如兰与我是同道中人啊。”阿菁道:“小坏蛋说什么呢,那是金凌得知蓝氏家规中有一条不许野合!”晓星尘朝左边扭头道“阿洋别胡说”朝右边扭头道“女孩子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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