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终将是自己与嫂子的…洞房之处了。
因此上,这会子面对秦淮的钟信,竟与素日里萎顿拘束的他,大不相同,眉宇和神色之中,不可抑制地便多出了几分大男人的感觉,而他自己,都不自知。
秦淮感觉到了他神色间隐隐的变化,却依然想继续自己心中的问题。
“是大姑老爷过来略坐了坐,时间虽不甚长,倒说了一车的话。有的没的,我倒也听不进去,只不过他提到你时,才听了一点子。”
钟信这时才从方才略有些兴奋的情绪中沉静下来。
这会子,他才意识到,嫂子这番话,原不是随便说说的。
“姑老爷倒说了我什么,听说他前阵子在大哥的灵堂中了邪,怕不是说话也带了三分邪气。”
秦淮嘴角微微透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叔叔倒真是聪明得很,他那一车话里,便只是和叔叔有关的那些话,真的有些邪气。姑爷原说,我托他保管的一件私密之物,现下竟被叔叔生抢了去。我却不相信,叔叔倒要抢那劳什么子做什么。原本那东西,不过是上次宝轮寺官差搜身之前,我因不想让他们看见贴身的东西,才托姑爷代收几日,如今若姑爷所言为真,那物真在叔叔身上,不知可否将其还我呢?”
他这番话说出来,虽是带着些冲动,却也并不自觉唐突。
究竟那东西确是自己贴身之物,抛开里面并不确定的东西,这样私密的物事,自己若要物归原主,倒也无可厚非。
钟信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秦淮的眼睛,却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
“嫂子那私密的东西,确是在老七这里。”
秦淮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勉强自己朝钟信笑了笑,伸出手去。
“既然果真在叔叔手上,不如便将它还了我吧。虽然不知叔叔为何要抢了它去,终究那劳什子,对叔叔也是无用的东西。”
钟信轻轻咳了一声,却忽然摇了摇头,嘴角边,竟然露出一丝颇有几分暧昧的笑意。
“老七不知姑爷背后会如何言说,不过我之所以在他身上抢来这个,却也是为了嫂子。因为那东西,原本在宝轮寺里的时候,便是我亲手将它从大哥怀里取出,又亲见嫂子将它收了,因此自然知道这是嫂子贴身之物。所以那天见它出现在姑爷身上,自然便要给嫂子取回来。只不过这些天发生诸多事情,老七倒真将它浑忘了。这会子,那物事并未随身携带,不过嫂子既然要讨回,老七倒另外有个想法…”
秦淮听他一番话说得滴溜溜的圆,心中不禁腹诽道:“那东西在你身上多日,便是果真暗藏了什么宝贝,大约也早到了你手,现下你便说什么,还不是由了你的意。”
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倒问向对方:“叔叔倒有什么想法?”
钟信看着他眉梢处的那抹胭脂红,喉结处不自禁便吞咽了一下。
“我想那锁既是嫂子最贴身之物,又如此在意,倒不如你我新婚洞房那晚,老七再把它亲手给嫂子送上,届时既是完璧归赵,又可让嫂子在那晚用它护了自己,免去忧心,岂不更好?”
听到钟信这话,秦淮竟完全不知说些什么,只觉面上一热,两只耳朵渐渐也发起烧来。
一时之间,他只觉自己眼前不自禁地便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洞房之中,红烛之下,钟信双手托着那软柔的守贞锁,低低对自己说道:
“这工夫夜已经深了,嫂子便把这物…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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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终到了钟家大少爷钟仁发丧下葬的日子。
按照其时的规矩,除未亡人秦淮和大太太何意如外,钟家上下几乎全部都要赶去钟家祖茔。
秦淮亦起了大早,看着钟信与菊生等人皆一身孝服扶着灵柩,那一刻,秦淮头一次觉得钟仁的魂灵,似乎离泊春苑去得远了些。
不过在钟信上路之前,秦淮却忽然叫住了他,让他把新房那边的钥匙留下来,说自己这工夫空闲了,倒想看看他这几日辛劳的成果。
钟信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嫂子会忽然间有这个想法,眼睛里隐隐飘过一丝疑云。只不过他终是城府极深,只略一犹豫,便还是将钥匙交给了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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