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初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腕,只觉得那掌心中滚热的温度透过衣衫,几乎要将他烫的全身发颤,好容易才假作平静的勾了勾唇角,声音却压得更低,隐约还有几分沙哑:“没事……大概是这几日总是商议不出结果,我方才瞧着沙盘有些眼晕,想必是不碍事的。”
“你脸色不好。”慕容垂细细端详着那张带着秀丽,却分外苍白掩藏在垂下发丝的半张脸
,眉心下意识蹙的更紧,拉着他又用了几分力,沉声嘱咐道,“若是累着了,就不必过来陪我
”
〇
萧景初听他语气中仿佛有对他过来的责怪,也顾不得其他就抬起脸来,心底忍不住慌张的辩解:“将军,我没事的,不必担……”
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只攥着他手腕的手就对他一拉一牵,萧景初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就拉着让他坐在了沙盘边用毛皮铺成的床榻上,又按着他的肩头让他躺下,不等他反应开口就将其上的锦被拉起,俊美的面容因稍垂而看不清楚。
“今日睡在帅帐里,不准睁开眼睛。”
萧景初躺在那一团柔软的皮毛中,鼻端传来毛皮特有的腥气,隐约却混杂着几分淡淡的檀香气味,本来僵硬得不行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来,竟任由慕容垂将被子替他掖紧,只那双在烛火下显出琉璃色的双眸,一直紧紧盯着为他盖好被子的人,突地泛起了淡淡的雾气,语气仍如烟云般淡然,极好掩去了眼底深处近乎疯狂痴迷的爱意。
“……是,将军。”
贰?天涯何处栖
慕容承昔。
这个名字,是他命中的魔。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他独自一人跌跌撞撞的走在石板砌成的小路上,全身淋漓着鲜血几乎冷透,颤抖的指尖伸向面前,背后却骤然传来一阵暖意,吃力的回过身来去看,只见月光下映亮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容,还未来得及屏息时,温凉的唇便跟着压了下来,沾染着鲜血的衣衫依次落下,滚热的肌肤摩挲着,掩去他喉间不能吐出的那两个字。
“……承昔……承…昔……”
剧烈的风声掠过耳边,他缓缓张开自己琉璃色的眸子,盯着头顶的那一片青灰色的油布许久,方慢慢的支起上半身,只觉得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身上那处更是说不出的冰冷黏腻,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自那日在帅帐中睡下,第二日醒来时却发现被那人搂在怀中,那人熟睡的面容近在咫尺时,到今日已然是第七日。
那一日后回到他便自己的帐中歇息,却每一日都开始做这样的梦,如昨日梦中被追杀随后被那人所救之外,便是那人与自己肌肤相亲交缠不休的情形。
也不知到底是太过渴望,还是像那人说的一般,他是真的有些累病了。
梦的余烬仿佛还未曾褪尽,一想起那个人,便觉得自己浑身忍不住发热,萧景初有些颓然的闭上眼,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复又躺进那冰冷得要浸出水的被褥中,没有一会眼前便一阵白一阵黑,再度浸入了暗无边际的梦境中。
他第一次遇见那人的时候,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阴暗潮湿的后巷中,他衣衫褴褛的缩在角落中,默默咬唇忍耐着加诸在身上的拳脚,柔顺的不做任何反抗——事实上,他虽然已经过了十岁生辰,但因多年府内克扣他和母亲的一日三餐,他长得异常瘦小虚弱,每当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眼前都会一阵阵的发黑,耳朵里也是嗡嗡的杂音。
他快要被他们打死了……这样也好,反正这世间除了已死去的母亲,他没有任何牵挂。
反正活着被人厌恶,不如就这样死去——
这么想着,他松开了晈得发白的唇,任由发间的鲜血顺着苍白的面容滑落,没有了求生的意识后,那令人痛的发狂的感觉仿佛也在远去,不一会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连随着冷风涌过来的咒骂声都听不清楚了。
“贱人生下的贱种!”
“打死你!让你偷东西!”
“贱种,你怎么不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一样吊死!”
就在他眼前一片黑暗,奄奄一息的瘫在冰冷的石板上,任由那些人在他身上践踏,甚至用上石头来砸几近断气之时,突地有冰冷的寒光闪过,几声惊呼和闷响几乎是在同时响起,良久没有感觉到那最终的黑暗,他吃力的张开自己的眼睛,朝着小巷来路的方向看。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一双纯白绣金的长靴,和一截带着云纹的白色衣角,被小巷内唯一投下的月光照亮在他眼前,而冰冷低沉的少年嗓音,瞬间盖过了呼啸的寒风。
“滚!”
他全身都痛的麻木,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怔怔的盯视着眼前的那一截衣角,下意识在心中描摹那漂亮的云纹,直到一只手骤然将他的领子提起来,如同拎起一块破布一般的端详了一番,随即另一道带着无奈的少年声音跟着响起。
“大哥,这个孩子被打的这么惨,看起来好像就要死了,怎么办?”
将他提起领子拎起来的人,是个看起来比他大了几岁,着一身淡青锦袍的少年,那少年面容白皙浓眉大眼十分英俊,只唇边的笑容有些邪魅之意,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的上下打量他,好似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似得,直到目光下意识掠过他破旧的烂衣掩不住的手臂上,一道明显的红线时才骤然手指一抖,突然叫了起来。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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