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宁往洞口前一坐,眉眼间带着几分几乎看不出来的幸灾乐祸,声音倒是平平:“你怎么掉进去了?”
从这里下去,再打开一道结界,可以直接通到地府,幸亏另一道结界被洛钊死死封着,一般人打不开,否则洛映白可能就要顺便再投一遍胎了。
洛映白的声音从底下传来:“都赖你!谁让你今天来的这么晚,没有人和我玩我才会在家里探险才会发现这个洞,才会掉进来!”
夏羡宁挑眉道:“都赖我?”
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作势踏出几步,让脚步声传进洛映白的地洞里:“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免得招师兄生气。”
“哎哎哎,不不不!”
洛映白见风使舵的毫无压力,连忙叫住他:“不赖你不赖你!我是说……因为我太想你了嘛,想你想的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跳进这个洞里冷静冷静。你千万别走啊,陪我说说话,好无聊好无聊!”
夏羡宁眉眼间泄出浅浅的笑意,重新坐了下来。
洛映白掉下去的地方算是家里的机密,不能让帮佣阿姨知道——即使知道了她也无能为力。夏羡宁试着联系洛钊,那边大约忙着,没有回音,两个小孩只好干等。
洛映白连撒娇带赔笑,总算把师弟留了下来,可惜他是个闷葫芦,即使就在旁边也一声不吭的,弄的洛映白非常没有安全感。
“羡宁,羡宁,夏羡宁——”
夏羡宁黑线:“你干什么!”
洛映白在底下仰头道:“好无聊啊,你唱个歌,讲个笑话!”
夏羡宁:“不会。”
洛映白料想的到他的答案,叹了口气。
夏羡宁等着他反驳,结果对方不说话了,反倒教他有点不踏实,问道:“你还在吗?”
洛映白闷闷道:“当然了,要不然能去哪?”
夏羡宁想着他那副沮丧的小模样,心情忽然莫名好了,语气也软了下来:“省点劲吧,老师不会太晚回来的。”
洛映白惨兮兮地说:“可是这里面很冷啊,怎么办。我已经冻死一半了,叫一叫,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
“再说了,不让我说话,你也不说话,那傻坐着有什么意思?”
“……”
“羡宁,羡宁,羡宁啊——”
这一回话音未落,洛映白身边一声轻响,忽然间多了一个人,他有些惊愕地扭头,黑暗中隐约能看清楚夏羡宁的轮廓。
洛映白这才反应过来:“诶,你居然跳下来了?”
一条松松软软的棉被被裹在了他的身上。
洛映白刚才那句“冷”可真不是瞎说的,这里邻近黄泉,阴气透骨,他穿的不多,简直都要打哆嗦了。
夏羡宁跳下去之前,把洛映白的被子抱上之后,还拿了几张烈火符,符咒不需要燃料,打开之后,跳跃的火苗悬挂在洞底四周,气温终于高了一点。
洛映白紧紧地将被子裹在身上,满足的用脸蹭了蹭。
他道:“羡宁,可是这样你也上不去了。”
夏羡宁道:“反正就算没下来,你也不让我走。”
洛映白得意洋洋地说:“腿长在你身上,我不让你走你也可以走,说白了还是想陪我嘛!”
夏羡宁:“……”
洛映白又道:“没想到你这么够意思,也没枉费师兄这两年对你的照顾……呃,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你的蛋糕了。”
夏羡宁似笑非笑地道:“把话说清楚。”
洛映白摸了摸鼻子:“就、就是……其实你每天吃的那两个都是果子,没有蛋糕,蛋糕……嗯,都被我吃了。”
夏羡宁“哼”了一声。
洛映白看他片刻,震惊道:“你为什么不惊讶?你一直都知道?”
夏羡宁帮他吃了这么长时间的果子都没生气,此时却几乎要被对方给气笑了:“那两个东西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一个是蛋糕,一个是雪中果,你、你以为我是傻瓜呀?”
洛映白确实当他傻——那可是爸爸亲口说的呀!
他挠头道:“那、那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还吃?”
夏羡宁小的时候脾气也很大,挑眉道:“你说呢?”
洛映白眨了眨眼睛,讨好地说:“嘿嘿,我错了。你最聪明,比我还聪明。”
夏羡宁道:“确实。”
就冲他相信自己是个傻子相信了两年多,这人脑袋也好用不到什么地方去。
然而在说完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把嘴闭上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嘴唇上撞了一下,跟着口腔中就弥漫开来一股甜味。
夏羡宁一怔:“你往我嘴里塞了什么?”
洛映白舔了舔嘴唇,有点舍不得地说:“兜里还剩一颗糖,给你了。”
夏羡宁咬了一下,糖是奶味的,蛮好吃,还没等他稍微因为这块糖缓和一些脸色,一股血腥的味道就随之传来。
夏羡宁:“!!!”
洛映白见他一脸古怪,连忙道:“怎么了?”
夏羡宁不语,往地上吐了口血水,里面还有一颗白色的小牙。
那颗糖硌掉了他迟迟没换的乳牙。
洛映白自己也换牙,却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换法,震惊半晌,呐呐道:“羡、羡宁,你怎么吐血了?很疼吗?”
他的糖真是有毒,给一点甜头,剩下的就都是血腥味。夏羡宁蹲在地上看自己的牙,眉头本来皱着,刚要说话,一转头却看见洛映白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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