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实在不堪其扰,托人撒了玄法帖,薛竹这两年修真突飞猛进,自然也就看到了城门口隐住的告示。
沈抟眨了眨眼问:“然后呢?”
薛竹骚骚头:“什么然后?”
沈抟翻白眼:“白去呀?!”
薛竹明白了,圆润葱管似的十指,在二人眼前翻了两翻:“四百两!”说着从身后的衣服领口摸出一方椟,打开,朝沈抟推了过去,说:“你看,这次超度的钱,让我全换了这个,没打眼吧?”
沈抟伸头望了望,盒子里有两颗黄橙橙的矿石,还有些许碎的,正是难得的巽荧石。
沈抟常炼丹药,平素师徒二人观宅看相,风水堪舆,所得七八尽皆换了各路天才地宝。常备的阳骨丹现魂水自不在话下,什么健体的筑基丹,明法的储灵丸,也是想要就有。薛竹知他爱好,自己却不炼。只捡剑道,符咒,驱鬼去邪的法门学。沈抟从不强迫,学什么教什么。
可俗语道久病成医,薛竹也是久嗑成仙,各路针石汤药天才地宝,自然不会认错。他这身子根骨稳健,精气外露,跟从小吃药脱不了干系。
沈抟眯了细眼,浑似两条长缝。手里掂了掂那块大一点的巽荧石,道:“这玄法帖上的钱,不大好挣啊。晚上问问老萧的信儿。”
萧老头也是道修,就只不过薛竹想着,他还是做个比丘的好,别的不说,卖相就好!头顶一丝不烦恼,脸上半点没怨愁。点上戒疤披上直裰就可以出去骗人...不是...度人了!
萧老道每次一到,便要支使着薛竹端茶倒水煎炒烹炸,好在他总有看风水算财运做法事的消息带来。沈抟看在孔方兄面上,好歹没赶出去。
薛竹散了些热气,觉得好些。回头抓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仍敞着心口,道:“这老灯干嘛总缠着你。不是蹭饭就是蹭药的。”
沈抟手臂伸过小案,拽了一把薛竹掉下肩膀的衣服,道:“你小子不也总缠着我?”
薛竹嘻嘻笑着,倒在榻上,道:“你把我的典身契还我,我这就滚蛋,好不好?”
沈抟起身揶揄:“郁离子道长,现下少年有为,声名远播,还在乎那张纸?”
薛竹连忙滚下榻来,嬉皮笑脸,作势搀扶:“不敢不敢,恕罪恕罪。”
沈抟:“我画的都是擦屁股纸。”
薛竹:“师尊息怒,我画我画,以后不劳师尊动手。”他装模作样,打躬作揖,伏低做小,沈抟终于憋不住朗声大笑。
沈抟画符不灵,卜算倒有些火候,晚饭这一摆上,萧老道便悠然踱来。坐下就吃,拿起就喝,一点不客气。
沈抟和薛竹修仪恒道,讲究的就是既稳且静,不动不伤不惊不惧。崩山覆海面不改色是为最高。因此上都不饮酒。算准他来,特为他备了些果酒。
萧老道酒三菜五,摸了摸秃头,道:“你们是想问曲州的事?李家一门三进士,家门敦厚温淳,阴宅风和水敞,绝不会结下什么恨鬼仇魂,冤亲债主。所以大可以去一趟啊,打得过,四百两,打不过,走为上。”
沈抟又与他说些别来无恙去去便回等语,袖子里顺下一个小玉瓶,放在桌上。请他自便,带着薛竹回寝院去了。
“师父,太热了,我睡你这外间行吧?”薛竹探头进来问。厢房不通风,他不惧寒冷,暑热却是难熬。
“啊,来吧。”沈抟答应,又嘱咐一句:“别赤着身子还灌凉茶,夏不贪凉,好多着呢。”
“得令!”薛竹只拎个枕头,散着头发,趿着鞋,往正房外间的矮榻上一滚,把茶案挤到角落,自己睡了。
不多时,内间也暗了。
第4章 巫释道围斗无端鬼
沈抟挽高髻笼道冠,轻袍缓带,还装模作样的抚了一把拂尘。
薛竹与他一般打扮,自己的长剑斜背在后。怀里仍是抱着沈抟的剑。这剑吞金含玉古意盎然,名唤南冥。
只是现在,二人确是有些尴尬,李家门厅里外,挤满了人,僧道俗家,宝器巫灵。乌央央摩肩接踵。这个说是目犍连转世,那个说是灵宝天尊下凡,你有佛舍利,我有道德经。还有萨满教的说,文王鼓在手立刻就请姜子牙上身...
须臾,李家贴出张告示,言辞恳切,不失礼节。但结其总意,只有两条比较重要。死伤自负,还有...事了得钱,不管饭!
薛竹看得直揉眉心,低声道:“师父,难不成咱想进门,还得排队?”沈抟转了转眼珠,手掐剑诀,一声:“去。”南冥剑嗖得越过影壁墙,飞悬正堂门框内,倒转剑柄,轻轻敲了两下。
立时便有人奔出,询问这御剑者何人。
众位修能者见了,恍然大悟,各显神通。一时间,门房前院仿佛开了场子卖艺,水火遍地,法器满天!
薛竹一巴掌拍在脑门,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没别的办法吗?”
沈抟勾勾手指,南冥插回剑鞘。抿抿薄唇:“哎,小道长你这脸皮不过关啊,赚钱么!抓鬼和卖艺什么不一样?”
薛竹眉毛跳了跳:“脸皮的确不如师尊!”
一场闹剧下来,统共留下四队人。除了沈薛,还有两位大和尚,一位阴阳散修,一位巫师。
余者罢了,这巫师似乎有些能耐。因为他只有一人一鼓,竟是咸祝一体,请神上自身。
李家派位管家出来,讲了诸如仰仗各位驱鬼退魂的话,便请各位商量如何办法。
原来这些邪物虽然时常出现,却没什么规律。地点时辰不定。只得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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