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转头看他:“那你放开我看看呀?”
沈抟一笑:“你是把我当什么妖魔鬼怪了?还想通感一下吗?”
薛竹把两个枕头并被子,按位放下,看看不够,又抢了沈抟的中衣。布好方位,把帐子上的法铃一摘,镇在席子当中,左手一扣。央求道:“好师尊!求求你了,我看看。”
沈抟实在拗不过他,看了看他这不知哪来的,狗啃似的通感阵,姑且称之为通感阵。嘟囔道:“这萧秃子也不干好事,果真是让你治我的。”
说完盘膝而坐,神色微敛,仪恒流转,气息展开。薛竹初起不觉怎地,不多时,一应喜怒哀乐全无。再过一会,心似清风随云殁,身如沧海不系舟。浩瀚无边,无依无凭。赶紧一抓沈抟手腕:“好了好了好了师父,我觉得我都要丢了...”
沈抟轻轻一笑:“我还是第一次陪人这样胡闹。再玩下去,你怕是要在屋里,无知无觉懵几天。”
薛竹一把抚乱了枕头被子,扑在他胸口:“师父你说,若是拼命,我们能斗过范从之吗?”
沈抟摇头:“斗不过,但我不会让你拼命的。”
薛竹在他身上翻了翻,选了个好姿势,小声道:“我也是...”
第41章 破操魂人贵鬼何辜
谁知睡到子时,法铃又响。
此回薛竹也醒了,二人推门一看,四五个行尸围拢而来,步履蹒跚。缺头断脚,脸溃腹穿。
薛竹强忍住没出声,刚想上前。沈抟剑指一挥,南冥一剑一个,尽数解决。
二人朝范洄院落走去,里面剑声铮铮,连打带骂:“你说你们这群丧德行的王八蛋!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死得有什么意思?!就该剁碎了!”
薛竹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怕他脾气一来,真个把行尸剁个稀碎,那场面真是...
沈抟敲敲门道:“范公子,与昨晚一样吗?”
不多一会,范洄打开院门,左手掐着一只行尸脖子,一脸凶暴,恶狠狠道:“让不让睡觉了?我非找找谁干的这缺德事!”说着撒开行尸,这种低等邪祟,只有本能反应。遇到攻击,自然会向来处逃匿。
薛竹往院里一探头,登时后悔,蹲到地上狂吐一阵!心说以后绝不惹这位爷!别的不必做,光这个修罗场,就叫人受不了!
三人跟着行尸,走走停停,一路跟到东市大街上。那行尸找了个店铺,站在门口不动了。
屋里传来一句咒骂:“废物!”门口的行尸抖如筛糠,身上破衣烂衫并腐烂的骨肉,抖落不少。
范洄根本等不得,一脚踹开房门,将那行尸往屋里一搡,问道:“谁的破烂?自己出来收拾!”
屋内脚步声响,转出一人,身着青袍,面目阴鸷,嗓音凝滞:“就是你们几个,闲来无事,品评人家伙计?招不招呼客人,和你什么相干?”
薛竹简直匪夷所思,上前问道:“就因为这个?竟然派行尸去杀我们?你...至于么?!”
范洄冷笑:“他这种人,眼里只有自己,肯定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杀谁啊!”
薛竹摇头:“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视自己如珠如宝,视别人如草芥。”
范洄一脸嫌弃:“你这就叫见识少,哪能人人跟你一样!”
两人正喋喋不休,南冥从二人中间,一射而过。往这青袍人胸口疾驰而去。沈抟两步抢进,一抬□□震符轰隆隆化符而出。青袍人对付几招,远不是敌手,被南冥指住心口,不敢乱动。
沈抟眉头挑了挑:“你们俩这嘴碎的,怎地不去说书?”又把剑尖往前探了探,威胁道:“若不说出正主在哪,封了你的鬼心鬼门。”
薛竹一脸惊讶,上下打量这青袍人,走近了才感到一阵心慌恐惧。若说是鬼,为何这么久没发现,要说是人,又确确实实阴气侵身。
范洄拍拍他肩膀道:“开眼吧,你们怀安县藏龙卧虎,竟然还有纵神弄鬼的操魂师。眼前这位,应该是他的一具傀儡。”范洄越说脸色越差,到最后,仿佛霜刀雪剑一般。
青袍人略一闪身,沈抟长剑微探,插进几许,低喝:“别动,你主子在哪?”青袍傀儡嘴里传出另外一种声音,苍老而尖细:“沈图南,你们道士管得越发宽了!我一没杀活人,二没伤生魂,你奈我何?”
沈抟声无波澜,略有疑惑:“我管不管,这标准什么时候由你来定?”
范洄突然轻喝一句:“道长,散魂傀儡。”
沈抟一剑搅碎傀儡胸口鬼心,很小的一团白烟旋转而出,夺门而走。
所谓散魂傀儡,即是操魂师散出自己一丝灵魂,埋于傀儡心脉之中。使之神思无碍,状若活人。傀儡意志泯灭,或伤或死,这丝灵魂就会提前觉醒。若有解法,便指导傀儡避难。若无计可施,即便回归本体。
范洄提剑便追。薛竹边走边问:“师父,他说的似乎没错,他又没杀人,又没敛魂。我们师出何名?”
沈抟闻言一顿,眉头紧皱,转头看他:“薛郁离!我怎么教化佩玖来?这事你自己想,若是想不通,怕是真要挨打。”
薛竹吓得心跳停了两下。朝夕相处多年,沈抟从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少时课业不精,而后贫嘴恶舌,无论怎样胡闹,总有沈抟与他收场。近日通了心意,沈抟越加依从,薛竹几乎忘了他还是自己师长。此时忽然提名带姓问着,倒把薛竹吓得不敢做声。
三人兜兜转转追出几十里地,几乎天亮。马上要赶出怀安时,终于见这白烟扎进一片树林,忽地散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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