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照接下去,“但若真是这样,使节只是被牵连而死,侍御史的死又是如何?”
“也许是贼人见使节被杀,将错就错,也许侍御史就是本来目标,但归根结底,”裴东来沉声说道,“扰乱朝堂,杀太后亲信,挑起两国争端,这些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仍是向着太后而来。”
邝照听后,再回想片刻,一点点捋顺思路。
他语气沉重地开口,“东来,若是真如你所猜测,他们已经掌握了制作药人的药方。一个药人都将尉迟大人重伤至此,如果成百上千的药人集合,又会怎样?”
他俩相对无言,静坐半晌。 “这事先别给我师父知道。”裴东来打破沉默,首先说道,“其他事情都不好说,只有一点我能确定。”
他指向高俊,“他们还会追来杀他。”
尉迟真金身上有伤,裴东来便没有与邝照一同出去查案,而留下照顾他。
尉迟精力不济,仅有早上清醒了一会儿,之后便昏睡整天,到了晚上才缓缓转醒。他醒后脸色潮红,额头挂着虚汗,裴东来伸手去探,果然又发起热来。
高俊解释说,这伤才过了一天,自然容易反复,况且情况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严重,叫裴东来不必太过挂心。 尉迟虽然身上仍然带病,但毕竟休养了一天,身体底子也好,已经积攒了不少力气,听高俊这么说起也顿时充满自信,大喇喇地以手拍床,复议道,“本座觉得小胖说的极对,以我的恢复力,大概再过几天就可以与常人无异。” “师父,你乖点。”
尉迟真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来,你方才……说什么?”
裴东来扭身站起,“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擦身。”
而后便在震惊无比的师父面前径直走了。 尉迟去问高俊,“你听见我徒弟方才说什么了没有?” 高俊被无辜牵扯,简直欲哭无泪,只得嘻嘻哈哈地打岔,“大人,你别挂在心上,他就是累了,太累了,哈哈哈……”
裴东来又一次在暮色降临后守在了师父床边。
他为白天与邝照一起推演的案情所恼,也为师父的伤情所恼,心头还隐约记挂着前一晚自己越矩的行为被师父抓个正着。多番压力加上缺少休息,脸色十分难看。
到底还是最担心师父。 他小心地转动视线,斜着眼睛去偷瞄尉迟。
不知道昨夜的事他是不是还能记得,如果不记得了还好,但当时明明是睁开眼睛醒过来的,又怎么会不记得?如果记得,他心里究竟又怎么想?为什么他看来毫无异状,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猜心远比猜案情艰难百倍,裴东来如坐针毡,几乎泄气。
这样的情景被尉迟看在眼里,想的却是另一番事情。
东来绝对是太累了。 他昨晚就守了自己整夜,今天同邝照说了半天案情,晚上又得在这里陪着。尉迟不知道徒弟到底有没有睡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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