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秋月白方恍惚醒来,起先脑子是一片混沌不清,他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刚一动身子就跌了回去,尖锐的痛感如利刃般从难言之处刮擦着脊椎直抵脑中。秋月白闷哼一声,脸埋在软枕中忍着头晕目眩,苍白的手指颤抖地攥紧身下床褥,冷汗覆了满额。
许久,缓过这口气,秋月白伸出手背贴在自己额头上,忽手腕酸沉,带出锁链相击的闷响……苍白的腕上覆着昨夜留下的道道青紫指痕,除此外,还有一根两指粗的银色锁链,一头锁着他的腕,一头锁着床栏,冰冷且沉重。
屋里静的仿佛再无活物,许久,秋月白方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他强撑着起了身,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壶,壶身凉滑在指尖打了个旋就摔了下去。
秋月白低头看着满地碎瓷,无奈的咬住指尖。往日他的剑会放到触手可及之处,只是如今怎么也寻不到了,想来是被凌霄收起来了。没有剑,没有内力,锁链如何挣得断。正思量着如何是好,忽觉腹中一阵急痛。
“唔……”秋月白闷哼一声,伸手抵住腰侧。本以为如往常一样忍上几息便好,熟料这回竟胎腹阵阵发紧,久痛不歇。他心下了然,怕是昨夜一番折腾动了胎气,孩子要出生了。
醉梦初醒,茶灶上正咕噜噜煮着水。阮灵奚拥着被子放空,身下钝痛昭示着昨宵一场贪欢。萧洄练剑回来,衣摆沾着山中清露,挑开帘便看见床上傻呆呆的人,忍不住笑了。
俊眉修眼,色若清霜。
不亏,阮灵奚在心里感慨着,昨晚翻车的积怨荡然无存。萧洄伸手揉了揉阮灵奚睡得乱糟糟的长发,“醒了?饿不饿?”
阮灵奚摇了摇头,抬手勾住萧洄脖子,带着点闷闷的鼻音道:“宝贝,跟你商量个事。”萧洄扶住他后腰,点了点头。“下回咱们换换,你这不成……我这把老腰都快折在你手里了。”阮灵奚光是想着就痛。
萧洄捏住阮灵奚下巴抬起来,细细打量片刻,反问道:“换你就可以?”阮灵奚一听此事有的商量,很受鼓舞,打起精神道:“那是自然,我向来体贴美人,不会叫你难受半分。”
萧洄轻笑一声,心道阮灵奚怕是没睡醒,竟以床笫之事来显摆,生怕他不会吃味么。“想在上面,那就在上面吧。”阮灵奚一愣,未曾想萧洄这般好说话,不等回过神来就被压倒在床褥间含住了唇。绸幔缓缓落下,遮了春色无限,片刻后便只剩下满耳喘息声。许久,床板咯吱作响,那破了音的呻吟夹杂着告饶。待细听,方知断断续续地讨饶声连作一句便是“我错了,萧洄哥哥,我不在上面了……”
折腰懒起床,这一折腾待再洗漱之后天色已近晚,阮灵奚跟萧洄腻在一起整天,方想起今日还未给好友诊脉。他稍微收拾了下药箱,拉着萧洄一并去山腰小筑。
残阳落红,寒鸟凄鸣。
秋月白从未觉得会这样难熬过,起初尚还有喘息的余地,到了后来紧痛不歇,神志恍惚,每次几乎要昏厥时,偏又急痛惹得清醒过来。身上雪白中衣湿透,分明是柔软的被褥却总觉硌得腰背疼痛不堪。腹如刀绞,骨如锥钻,长发湿淋淋地贴在肩头,绕在脖颈,窒闷难耐。
他的霄儿还不曾回来。
秋月白心知哭喊无用,只是闭了眼将半边脸埋进枕头里,死死咬住被角,将哀痛地呻吟咽下。一天滴水未进,唇上干燥起皮,腕上是铁索磨破皮肉露出的腥红。
时间流逝,疼痛未歇,身上所有的温度却似一点点被抽离,他的眼前愈发恍惚不清,唯一的感受仅剩下痛楚,这痛甚至勾起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那时候的他亦是如此,独自一个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又冷又痛。何苦呢,他在心里问自己,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仍如此。
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这念头随着锥心蚀骨的痛盘旋脑海,让他多少有些厌弃自己,腹中痛楚更甚,折腾了一天却不见破水,仿佛这疼没了边境,解脱变得遥遥无期。他不喊不叫,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双眼紧闭,默默忍受着疼痛,昏昏沉沉间,耳边似乎隐约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
“当筵意气凌九霄?”
“不,是满地凌霄花不扫。”
……
“只当问你一句可愿拜我为师,做我徒弟?”
“我愿拜您为师,浩荡乾坤,不违初心。”
……
“师父,我听说否极泰来,说不定就是从我开始。”
“师父,何为伦常?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师父,万丈红尘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师父,您是我所有的野心和yù_wàng……”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山盟海誓,虽死不负。秋月白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沿着脖颈濡湿身下床褥,手指颤抖着攥紧软枕,一口气提在喉间,半晌化作一声呻吟,“霄儿……”
门被推开,珠帘被甩地乱颤,阮灵奚看见屋里情形时连呼吸都跟着一窒。
“阿昕?你怎么回事,怎么没派人去叫我?”阮灵奚两步上前,见秋月白这情况心知不好,抓了他的手正要诊脉,却触到冰冷的锁链。
“搞什么这是……你……”阮灵奚见秋月白腕上磨的血肉模糊,显然是想要费力挣脱留下的伤痕,待拨开铁锁一探脉搏更是心惊。“怎么内力尽失?疼多久了?凌霄呢?”
秋月白被他吼得清醒了几分,忍着痛道:“霄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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