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又去了次都堂,一直待到了子时三刻才回府宅。
进屋点起灯,正打算略微打点下行装,却突然听到一阵异声。闻重以为是风动竹林,定定盯着映在窗纸上的竹影,却只见其如水墨画上一般静止。
闻重自嘲的笑笑,正打算回身,屋外却突然又一声响起。闻重心一惊,不敢眨眼的盯着屋门。此时正是深夜子时,莫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闻重虽不信鬼神,此刻也有些惶惶了。
偏偏在这时,门突然响了。闻重猛的一退背撞到了墙。待定睛一看,门开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头发遮住了大半面容。
闻重终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李公子。”他想到自己的丑态都被李思骁看见了,顿时满面通红,还好屋中光线暗看不清楚。
“我本来一个时辰前就到了,没想到闻大人今日晚归了。”李思骁被闻重请入坐下,道。
闻重有些惊讶,“李公子怎么知道我何时回?”
“闻大人一般亥时三刻出东华门,我在东华门时常见着你。”看不到李思骁表情,只见着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原来如此。”闻重道。他拎起茶壶时,才想起昨天起就没有泡茶了,正要折身去柜中去茶,只闻得一股酒气。李思骁咬下酒囊塞子,道:“不必麻烦。”言罢灌了一口下去。闻重只闻味道就知道这酒烈的很。
“李公子今夜找我所为何事?”闻重坐下问。
李思骁停了停,道:“我以为你知道了。吴将军让我保护你出使西朝。”
闻重一时惊讶。
“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我本就无可无不可的。”李思骁又喝了一口酒,酒味直扑而来,闻重忍住没有用袖子掩住鼻子。
只是一种感觉,闻重觉得说一些路途危险或是表达信任的话对这个人来说都是无意义的。而他对这个人也有种莫名的信任,难道只是因为每天夜里东华门那一个无言的照面么?
“有劳李公子。”闻重一揖道。
李思骁无言静坐,看不清他的表情,少顷,他又仰起头喝起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先发存稿~日更,日更哦~~(*^__^*)
第六章西朝之行
闻重一行人于八月望日这天离开汴梁,顶着夏日的余热,踏上西朝之行。
一路马车颠簸,闻重穿的又多,不觉有几分晕眩。他幼年与其父走遍大江南北,记录各地河道,练就一身强壮的筋骨,不想这几年来定居汴京,事务繁多疏于锻炼,如今出门在外才发现体力大不如前了。
闻重撩开车窗的帘子,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注意到车窗外就是李思骁的马。李思骁微侧头,似乎在看他。闻重这人有时有点好面子,连忙拉下帘子,他年纪不过比李思骁大一点,总不愿被当做身子骨不好的老前辈看待。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走了整整一天,待夕阳落到了山头才住进了一家驿馆。闻重如释重负,下了马车活动筋骨,正见着李思骁一边看着驿馆的人一边核对纸上的名单。闻重平时看此人总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没想到这么谨慎。名单什么的如何得来闻重自然也不得而知,待他过去想问,李思骁已收起了名单大步进了驿馆。
一行人都吃了晚饭,各自回去休息。闻重一身疲劳,和衣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望向窗外,驿馆大屋的灯火还亮着,想必不过戌时。闻重起身,一摸中衣全让汗水濡湿了,他出了屋打算让驿馆的人烧些热水洗个澡。
走在驿馆隐没于野草中的青石板路,不觉脚下鞋子都被露水打湿。闻重走过李思骁房间,听到里面细碎的声音。他本无意关注,然而女人的呢喃和深重的呼吸不住的钻入耳中。驿馆这种地方,大多有些靠招揽旅客为生的散妓。闻重站了一会儿,很快又匆匆走开了。心里有种莫名的不适,李思骁明明比他小,对于此事却远比他老练的多。闻重想起吴翰尧总嘲笑自己是无烟无酒无女人的三无人士,或许真是自己太过拘谨了吧。
次日清晨,一行人用了早饭。座间递食闻重闻道了李思骁身上那股脂粉味,昨夜的不痛快忽然又袭上心头。他草草吃了饭,令护卫随从快些收拾上路。
一天二人也无所交谈,夜了住店亦无言语。闻重本就冷淡,李思骁也是个闷葫芦,中间再有意无意的横了一杠子,行路的气氛愈发沉闷。如此又走了三天。
这一日天降大雨,电闪雷鸣。这时节的雨,不下则已,一下起来就是一整天。马上的随从护卫个个被淋成了落汤鸡。闻重也未能幸免,雨水从马车顶棚上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弄的身上潮湿一片。
快马加鞭,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了下一处驿馆,随从们一股脑涌进去,叫苦不迭。驿馆里的人出来相迎,闻重见李思骁又在细细核对。
驿馆人员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见状笑道:“我们这是一家人一起开的客店,小的叫谢三。这是贱荆,那是我哥哥和嫂嫂,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言罢请闻重入内。
刚一进大堂内,就见着一个身高不过五尺满脸褶子的婆婆直扑闻重而来,被谢三一把拦住。那婆婆死死盯着闻重不断大呼“阿林”。
“婆婆她老糊涂了,见什么人都叫阿林,客官多多包涵!”谢三道。
闻重觉得那婆婆的目光有几分骇人,但想来这荒山野岭什么样的人没有,也不足为怪。“阿林是何人?”闻重问。
“是我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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