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去死。”
谢轻裘咬牙稳住身子,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怎么证明?”
五皇子道:“他查了整整七年,找到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暗中核查过。若非证据确凿毫无纰漏,谢轻裘,你觉得——”他突然狠狠一咬牙:“你觉得,付良沉,可能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你去死吗?”
一听到这句话,听到那三个字,谢轻裘却忽然镇定下来,道:“——所以,药铺的老先生,是在你手上吗?”
五皇子好像十分惊异,脸色变了变,道:“算是。”
谢轻裘逼问道:“在哪里?”
五皇子道:“谢侯爷,我知道你找他是想干什么。可我劝你一句,不必白费力气了。”
谢轻裘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他:“他在哪里!”
五皇子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你来找他,大概是把拂衣散下了,付良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通衷肠诉下来,叫你发觉自己原来一直都误会了他。所以赶来这里,想看看那位老先生能不能配出拂衣散的解药。谢侯爷,你先等一等。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如何不奇怪。篡位进行到最重要的一步,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五皇子应该寸步不离京城,怎么会跑来这个药铺?
五皇子缓缓开口:“因为我、我们,都被谢寻骗了。他当初找到我,只说想杀了你,叫谢家彻底断在这一脉上。可谁知道他的心那么大,想要的根本不止是你死,而是要——那把龙椅。”
谢轻裘浑身的血仿佛一瞬间冻成冰棱,刺破血管,捅穿心脏,他咬紧牙根,眼睛赤红,冲口而出:“不可能!”下意识翻找漏洞,厉声反驳:“他要篡位,先要有兵马!”
五皇子竟从容道:“有啊。”
“谁?!”
“曾豹。”他歪着头,还轻轻一笑:“谢侯爷,曾豹早就投靠谢寻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昨夜你刚入宫,曾豹就带人包围了我的府邸——奉的是谢寻的命令。我想,大概宫里付良沉的死讯一传出来,他就会立刻率禁军冲进来,以弑君之罪把我斩杀,然后谢寻就顺理成章,以皇七子的名义进宫主事。所以,谢侯爷,你以为你走的时候付良沉没死,他现在就还活着吗?别傻了,只怕他现在尸体都凉了。”
谢轻裘兀自摇头:“不可能。他要养兵马,必定要耗费大量的银钱……”忽然想起,付良沉头风发作的那一晚,他似乎念过一封奏折,有人现在出知青州,发现许多草药价格浮动可疑,怀疑是有商宦在背后操纵,囤积草药以牟取暴利。
他突然感觉胸口极痛,痛得眼前一黑,弯下腰呕出一口血。
五皇子道:“我带着府兵拼杀出来,到这里,也不过勉强拖延。谢侯爷,你现在不妨先担心一下自己。谢寻固然不会放过付良沉,不会放过我,但也绝不会放过你。”
谢轻裘低着头,慢慢撑起身子,擦净嘴角,轻声道:“他在哪里?”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五皇子却听懂了,阴声道:“没用了,就算他能配出解药又如何,付良沉没救了!”
谢轻裘恍如未闻,固执地追问:“他在哪里?”
五皇子忽然暴怒,吼道:“谢轻裘!你清醒一点好吗?!付良沉没救了!谢寻根本不会叫他活过昨晚——他早就死了!死透了!活不过来了!”
谢轻裘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脸色惨白,眼眶里好像盛着血,厉声道:“他在哪里!!!”
——想起离开的那一晚,握着他的手,嘴唇贴在他脸颊边,小声道:“等我回来。”
——想起他气息微弱,一声一声,吃力又虔诚:“……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啊……轻裘……”
一把尖刀抵在他的后腰,孙九凉声威胁:“放开。”
五皇子怔怔看着他,脸近乎扭曲,好像谢轻裘把手捅进他的心脏。
谢轻裘慢慢松开手。孙九也收回尖刀。
他突然笑了笑,看向五皇子,道:“我曾去过京郊的一处小巷。”
五皇子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在巷子里,听人提起一个妇人。名叫付老太。她有个儿子,名叫付小五。王爷,你认得他吗?”
五皇子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你想说什么?”
谢轻裘道:“他在哪里。”
五皇子两眼血红,死死盯着他,咬牙道:“谢轻裘。”突然狂笑出声:“哈哈哈!谢轻裘!哈哈哈哈谢轻裘!!!”
他低下头,喃喃道:“真没想到,是你对我说这句话。”
孙九带路,走进柜台里,拨弄机关,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后,几块木板自动掀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地道。孙九举着烛台走在前面,地道狭窄,分岔极多,七折八拐,却并不算深,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处避所。里面一个简陋的石榻,榻上躺着一个人,满身血污,不知死活。
五皇子道:“我们刚从青州离开,谢寻就对他下手了。好在当年考虑到他身负重罪,挖了这个地道,供他在非常之时躲避一二。”
三人走近石榻,那老医师面色青白,似乎伤重难愈,已经呈现出油灯尽枯之态。他见谢轻裘走近,奋力撑开眼,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咕嘟声,似乎下一瞬就要咽气。
五皇子沉默片刻,道:“先生还记得你。要你把手腕伸出来,他要给你复诊一次。”
医者仁心,至死如旧。
可重伤至此,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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