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不小心磕着了,他平时要练武术,磕磕绊绊是常事。”
“武,武术?”
“是啊,很厉害的。”
“所以教官才不敢打他?”
“差不多吧。”
顾佑臣身上还痛着,注意力却已经被那叫“明霄”的少年吸引过去了,对方比他高,似乎比他大几岁,虽然表情很冷,但眼睛特别好看。
整理完医务室,苏锐带顾佑臣回班里。上午由教官带领的“劳动课”已经上完了,孩子们在黑黢黢的教室里背古文。
还没走进那阴暗的走廊,顾佑臣已经开始害怕了,扯了扯苏锐的衣角,低声说:“我不想进去。”
“不进去会被打。”苏锐说。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顾佑臣终于问了出来。
苏锐过了好一阵才回答:“因为我们的父母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顾佑臣不明白:“我妈妈不是送我来挨揍的!”
她和爸爸是让我来接受好教育的!
“你父母是不是告诉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人上人?”苏锐问:“将来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
顾佑臣茫然地点头。
“一样的。”苏锐苦笑,像个经历了很多事的大人,近乎低喃地重复道:“一样的,我们只是他们的工具罢了。”
第20章
彼时,顾佑臣还无法理解苏锐的话,仍旧认为父母将自己送来这里是一片好心。苏锐不愿与他争辩,只是告诫他往后要“听话”,不要与教官和老师对着干,也不要随便哭闹。
顾佑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涂药之后凉丝丝的,但还是隐隐作痛。
他问:“痛得受不了时也不能哭吗?”
苏锐沉默了几秒,轻声说:“那就晚上哭,躲在被子里悄悄哭。”
“你躲在被子里哭过吗?”顾佑臣伸出手,想碰一碰苏锐红肿的脸。
苏锐躲开了,只说:“哭也没有用。”
在国学院待了半个月之后,顾佑臣渐渐明白“哭也没有用”是什么意思了。
国学院与家长们签订的入学协议里明确规定,为了小孩能学会自立自强,一年学期内不允许家长探视,也不能通电话,家长将管教权交给国学院,国学院有资格对小孩进行“传统教育”。
所谓的“传统教育”即“棍棒之下出孝子”。
而这里的教官与老师喜怒无常,拳脚、耳光时常毫无道理地招呼在孩子们身上,连“看不顺眼”的借口都不必找,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仿佛一屋子的小孩子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玩物。有的教官喜欢听小孩儿哭,越哭打得越带劲。有的教官讨厌听到哭声,越哭越遭罪。
相对其他家庭的孩子,顾佑臣挨打的次数不算多,国学院的负责人知道他的身份,向教官打过招呼。但每天目睹没有犯错的孩子被拎出教室,还是让顾佑臣满心惊惧。
这天,同寝室一个7岁小孩儿因为集合时摔了一跤,被老师扎了一个多小时的针,痛得死去活来,夜里回来趴在床上哭,哭声细小,却让顾佑臣整夜失眠。
他轻手轻脚爬到苏锐床上,难过地问:“我们的妈妈都不要我们了吗?”
苏锐摇头:“不知道。”
顾佑臣小声呜咽:“我们会被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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