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了眼线,涂着淡淡的腮红,红唇湿润得一看便知是什么唇膏的功劳。
他不由心悸,而不祥的预感,在下个瞬间成真,只听方晴晴道:“小马,我辞职了。明天我就跟我妈一起回老家去。”
马立非倒吸口冷气,他难以置信得盯着方晴晴,兴许是他眼中流露出责备的意思,方晴晴的眼泪一下子滑下来:“我没办法呀,小马,我妈妈她被我气得都犯病了,在医院里躺了一星期才出院。她寻死觅活得要我回去,我能怎么办?”
“晴晴……”马立非帮方晴晴擦去眼泪,他蹙眉,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心痛如绞,若不是自己这边出了差错,本来方晴晴是能躲过这一劫的啊,他们本该顺顺利利得领上结婚证书,以夫妻的名义开始生活,瞒天过海,明修栈道,既过自己的逍遥自在,又堵住世人悠悠之口。马立非这一刻恨不得从嚼舌自尽——是他害了好友!
可此时,他是如此无力,除了紧紧拥抱住方晴晴,任她在他怀中痛哭流涕之外,马立非已没法力挽狂澜,即便现在债务危机解除,但只怕结婚已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方晴晴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妆容弄得七零八落,在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她躲到了洗手间收拾脸部残局,留下马立非一人在客厅怅然。
连晴晴也要走了么?
半小时后,当马立非禁不住敲洗手间的门时,方晴晴才带笑从里面出来,她把妆容都洗得差不多了,有些羞赧得笑道:“哎呀,本来都在旋转餐厅订好了位置,还特地化了妆,邀你共进最后的晚餐,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不过反正我化不化妆,你都不介意的对吧?”
马立非温和得一笑:“说什么最后的晚餐,你啊……”
他只觉眼角也湿润了,不想方晴晴却未受此感染,反而粲然一笑:“立非,走吧,咱们去吃法式大餐去。”
她说着,便如最亲近的女朋友般挽上他的臂弯,两人紧紧偎依,在旁观者眼中,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般配眷侣。直到了餐厅里,相互对坐,侍者端来开胃酒,方晴晴方又显出悲戚的神色来。
“小马,我要是走了,你能好好的吗?”
马立非只觉掌中酒杯都随着方晴晴的话语晃了晃,他勉强笑道:“我能有什么?倒是你,怎么打算啊?晴晴,你的专业是法语,回到老家,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考公务员呗,还能怎么办?”方晴晴轻笑,“再说了,不是也有蛮多非洲朋友到我们这发展的么,说不定发展到我家那个小县城,这样我也有用武之地了。”
精致的法式餐点装在超大的盘子中一一端上,这期间,两人都没再交谈,虽然是多年好友,但于此时此刻,竟是搜肠刮肚,谁也想不出有什么话题可以相谈甚欢。
终于在食不知味的不知第几道菜上来之后,马立非叹了口气,苦笑着对方晴晴道:“晴晴,我们现在去领证,行不行?”
方晴晴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坚定得摇了摇头:“算了,立非。我还是不想把你再卷进来,毕竟,到了最后,我们都得独自面对自己的问题。你放心,就算回到家里,我不能让步的事情,还是一样不会让步的。”
不等马立非反驳,她已然又笑道:“立非,你说我们这都算什么呀,明明全是名校的大学毕业生,明明应该有更广阔的世界才对,为什么还是只能……只能这样呢?”
方晴晴没有把话说完,马立非却已然知道她的意思,他只能默默点头,同意好友的迷惘。
用餐完毕,马立非陪着方晴晴走在临江大道上,与来来往往的无数陌生人擦肩,当一条路走到了濒临尽头,方晴晴仰首对马立非道:“小马,你给我清唱一首歌好不好?然后你就走,不许回头,因为我们不是情人嘛,所以不可以粘糊糊的。明天我回老家,没事也不会跟你联系,但是想聊天的时候,肯定会找你的,好吗?”
马立非唯有点头。
一曲终,方晴晴破涕为笑,她用力得紧紧抱了抱马立非,嘴唇动了动,却连声“再见”也没说,就伸手招来一辆恰好空载的出租车,很快上了车,绝尘而去。
剩下马立非怔怔得望着的士消失在视野中,转看滔滔江水,只觉嘴中苦涩无比,唱过的歌词梗在了心间——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念\……”
不是情人,可是马立非仍然觉得,他与方晴晴之间的关系,怕是哪种情人间的亲密都不能取代,那是他自大学时代起便不需辛苦欺瞒、可以包容他一切丑陋,而他竟也喜欢,愿意陪她一起度过喜怒哀乐的人。
爱情高于友情,而友情大于爱情,马立非只知道,在这灯火璀璨的大都市中,他现在是两者皆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凉凉的夜风中,马立非有种即便纵身跳入大江内也没啥好奇怪的念头。
不巧的是,将他从这消极的迷思中解脱出来的人,竟然是他一心要撇清关系的林一诚。当手机铃声响起,马立非看也没看便接起,他以为能听到方晴晴反悔的话语,不想里面却是传来林一诚轻柔的声音:“立非?”
马立非不禁喉头一哽,想即刻把电话挂断,到底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暗叹口气,没精打采得回答了声。
“……你还好吗?”
“不怎么好。不过林先生,即便您闲得发慌,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奉陪,没事的话,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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