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不加辣。”顾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推过去,“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吃什么样的?”老板皱着眉,拿起钞票摸了两遍,又对着白炽灯看了两眼,这才放心塞进围裙前的口袋里。
顾溟点点头,“不用找了。哪个点的多就做哪个吧。”
“几碗?”
“两碗,谢谢。”
15.
叮咚。
顾烨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套房门口开门。
“晚上好,顾总,这是酒店送您的。”
男侍者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衬衫站在门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衣领处系了黑色的领结。他面带微笑,背脊笔挺,手中的托盘里放了一瓶红酒,纤细的瓶颈上系着一条浅黄色的缎带。
顾烨侧身让他进来,侍者便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先顾烨进了房间,弯腰将托盘放到沙发旁的桌子上。
“我给您开瓶醒酒吧?”
顾烨站在他身后,冷淡地开口,“不用,出去吧。”
侍者的动作顿了顿,不急不慢地转身,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手里握着的却不再是银色的启瓶器,而是一把银色的手枪。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几步路,顾烨一眼a92,当机立断,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枪的套筒,往后方狠狠一推,导致侍者两次扣动扳机都没有打出子弹,他接着扣住对方的手腕向内迅速一掰,枪口便瞬间换了方向。
侍者不甘示弱,一个侧踢飞上来,被顾烨一只手臂拨挡开来。电光火石之间,顾烨一脚踹在侍者的膝窝里,在将他的重心一举击垮的同时,见缝插针地踩断了他的脚踝,抬手用枪的底座一把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顾烨的反击是致命的,侍者被打得眼前发黑,头脑嗡嗡直响,踉跄着摔在地上。
顷刻之间,形势骤变,顾烨已然从手无寸铁的受害方变成了阴狠暴戾的加害方,他握了握枪,倒不着急处理这人,首先回到门口,一只脚勾住房门将门摔上。
“你知道我的酒店什么做的最好吗?”顾烨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男人,朝他支撑着身体的右手腕开枪,“隔音。”
子弹穿透过脆弱的血肉,嵌在红檀香地板上。
男人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冷汗将他的衬衫打得透湿,直到顾烨踩上他血肉模糊的手腕,这才痛苦地“唔”了一声。
顾烨利索地给枪上了膛,瞄准了男人的额心。
就在这时,“叮”的清脆一声,顾溟的短信来的非常不合时宜。而在这个关头下,顾烨竟然没有继续动作,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查看起来。
盒饭?这么不健康?
他迅速回了一个[好],把手机收进上衣的口袋里,却再也扣不动扳机了。
顾溟的打断让他寂静的记忆深潭里有了动静。
顾升也这么做过,他当着兄弟俩的面做了人,顾烨虽不是第一次见,但顾溟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的脑浆,吓得脸色煞白,逃回房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顾烨紧跟在他身后上了楼,默默地接了杯水,又把毛巾打湿了递过去,顾溟吐得眼眶都红了,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本能地往后瑟缩。
玻璃杯掉到地上,哗啦啦碎成无数片。
说白了,顾升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完全不介意顾溟怎么想他,但是顾烨介意,他看到的顾溟是惊恐、害怕的、想要逃离的模样。
按理来说,其实顾烨根本不必担心,这一枪下去人不知鬼不觉,永远都不可能传到顾溟的耳朵里。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他不想沾血,沾了血,就不能碰哥哥。
有生以来第一次,顾烨握枪的手抖了抖。他蹲了下来,卸了弹夹,放在手心里把玩起来,“又是姓王的派来的?”
此时此刻重量全压在废掉的手腕上,男人眉头紧锁,死死地咬着牙关。他不是没有听说过顾烨——就算真的没有听说过,从以往无人生还的结果来看也能猜出三分模样,他以为自己的目标是庞大可怖的,可是顾烨游刃有余,举重若轻,反而是自己,输得体无完肤,在他的毒辣面前形同蝼蚁。
“你猜猜,我查你的家人亲戚、兄弟姐妹要花多久?”
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那我……还真是……不能如您所愿了……”
“孤儿?”顾烨挑眉,“还真是王桓的作风。”
失血过多,男人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黑,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顾烨这才抬脚,走到桌旁慢条斯理地取下红酒瓶上的缎带,系到男人的手臂上打了死结,然后回到沙发上坐下,拿出了手机。
没有回复。顾溟的头像框上没有任何提醒。
顾烨心烦意乱,瞥了眼瘫在地板上的男人,杀意又噌地窜起火苗,又被他强压着灭了。
也许刚才应该跟哥哥讲些好接的、有余地的话。
他回到主页面,拨了几个键放到耳边,“给我换个房间和一个早点的航班回去。”
“来了?”顾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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