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孜孜不倦的求欢,他太想听到那句告白,是不是真情实感都无所谓……他只想看见严律之说爱你时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的事物……
零不懂感情,但超强的大脑赋予了他极佳的学习能力,他可以是个很好的情人,但绝不是爱人。
而严律之似乎也明白这点,何况他不会爱上自己的小白鼠——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将他送上绞刑台。
他不知道的是,零也在等。
可那一天依旧迟迟未到。
28.
大脑在隐约作痛。
严律之按着跳动的太阳穴,他凝视着双眼无光的闻奕……或许叫零更为妥当。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随着对方无机质的声音汹涌而来,严律之能听见自己鼓动地心跳,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了一丝的疼痛,又很快被他否认。
是错觉吧,严律之想,却又忍不住问:“……然后呢?”
零突然沉默了下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嫣红的嘴唇微微弯起,竟然是笑了。
大脑之中的芯片开始报警,鲜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眼眶淌下,像是在流泪。
“然后,你还是说了……爱我。”
我很高兴——也很难过。
高兴地是你是真心的,我能感觉到你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而难过的是,就算你是真心的,你却没有选择放过我。
因为你不知道你还有心。
29.
严律之生平头一次觉得后悔的时候,便是第一次“告白”。
他看到零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下去,漂亮的瞳孔变成了毫无机质的玻璃珠,空洞、死板……像是他自己那样。
严律之是个异类。
他出身军阀世家,自小便进了军校,在一系列系统化的训练中缓缓长大……他是一把锋利的剑,又或是上了膛的枪,他是一杆没有自己思想的、强大的兵器,却唯独不是一个人。
他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又或是说,他与人类格格不入……他没有梦想、没有思想、甚至没有三观,他只按照规定,在固定的模子里长成固定的模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理解。别人的快乐与痛楚他都感受不到,他不明白开心为什么笑,难过又为什么哭……他感受不到拥有,自然也无法体会失去。
他是一个无法“共情”的感情绝缘体,所以他需要一个链接自己与社会的纽带,而那个人,便是闻艺,他漂亮的未婚妻——至少旁人都是这么说的。
闻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他们一起长大,尽管对方从未贴近过他的心,却也能从细枝末节上判断出他的习惯,比如上流的宴席,她会像只花蝴蝶一般转个不停,替他说他不会说的话,替他做他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这让严律之觉得轻松,所以他会对她好一点。
于是大家都说他们很相爱。
闻艺也很高兴——或许她是真的爱他吧,严律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并不爱对方,因为那个人死的时候,除了觉得要再次面对社会很麻烦之外,竟没有一丝的异常。
可现在,他却觉得呼吸困难。
这是不是就代表,他其实很难过?
严律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复活闻艺——
这个刻板地、坚定地想法在一开始就种下了,他没有理由修改。
尽管他不想承认的是,在告白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情不自禁。
30.
手术成功结束了。
严律之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他无法确定里面的到底是闻艺还是零,他只能选择等待。
可这个过程有些莫名难熬……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了,沉闷的叫人喘不上气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但只能就这么等下去……
一直到零睁开眼睛。
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无边际的夜空,看不透彻——以至于严律之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驱壳之中到底是谁的灵魂,他只能问。
“你是谁?”
对方笑了。
那个头上还缠着绷带的青年望了过来,眼角弯弯的像是月牙。
他说:“你希望我是谁呢?”
31.
严律之很愤怒。
他不知道这种愤怒由何而来,或许是手术成功闻艺却没有回来——又或许是,小白鼠在这一次手术之中,得到了宿主所有的记忆。
零会在某些时候,刻意装成闻艺的样子,对他笑、和他说话,但这并不能让严律之心中的愤怒减少,于是他把他绑在床上,没日没夜的做`爱。
严律之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而此时此刻,那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他的欲`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很陌生,以至于他不知如何应对,干脆放纵自己沉沦下去。
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却又不像以前那样,以前的零就是零,现在的零也是闻艺……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完整一个破碎,他们会在不同的时间潜移默化的体现出来,而严律之,他不知道自己要得是哪一个。
但他知道自己进入对方的身体时,会感到满足。
好像这就够了。
32.
再后来,战争再度打响,延绵不绝的战火终于波及到了实验室,在高楼倾塌的那个刹那间,他无需思考,只本能的冲了上去,抱住了那个人。
严律之曾预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黑暗随着剧痛降临,身体在一点点变冷。
但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后悔。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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