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很是丰盛,周蓉清遣退了下人,只和白小蝶两个,对坐着,碰了一杯酒。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外面漫天的烟火,桌上的菜却没动几口,周蓉清心里烦闷,对着心上人,更是万千愁苦齐拥而来,一杯接一杯,一会儿就喝多了。
白小蝶怎么拦都没用,他也知道他的苦闷。国家大事他不懂,可戏文没人比他更精通了,戏里那些忠臣良将,文死谏武死战,以身殉国,青史流芳,以前他唱的再多,也只是几尺舞台,演绎别人的人生。如今,这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这人日夜为国忧心,自己却不能为他分担一点,心里的愧疚、疼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蓉清很快就趴在了桌子上,白小蝶连忙唤来周忠,将他抬到房里去。拿了热帕子给他擦脸,那人迷迷糊糊中,还在唤着他的名字,白小蝶脸微微发红,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周忠此刻却说属下告退,师座就有劳夫人照顾了。
没等白小蝶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如今周公馆上下全都遵照周蓉清命令,称他夫人,他说了多少次也没用,反而被那人威胁,不答应就要他的身子,让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对这无赖实在没办法,也只得随他们怎么叫了,反正自己不承认就是。
给他重新洗了帕子,手脸一点点儿擦试着,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也越来越重。这种感觉,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也疑惑过,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他,可立刻就否认了,自己只是对他感恩罢了,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回报人家,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心似乱麻中,他的手却被人紧紧握住了。那喝醉的人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色气氤氲地看着他,“小蝶,”
“将军醒了,屋里有热茶,我给你端来,”刚想起身,手却依旧被紧紧地攥着,“我不要什么茶,我只要你。”
“将军……”
“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叫我夫君,”那人似乎还不高兴了。
白小蝶却无心与他争辩,他只想让这无理取闹的人把热茶喝下去,醒一醒酒,可无奈手被一直攥着,脱不了身。
“将军,你先把手放开,有话慢慢说。”
“我不,你不叫我夫君,我就不放,”那人借着几分酒意,再次耍起了无赖加流氓。
白小蝶只觉得无奈,又有些可笑,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为何却偏偏对自己如此执着,又或者,自己是否,真的辜负了他?
正自我解嘲中,那人却将流氓行径再度升级,一用力便将他揽进怀里,随即贴上了他的两片朱唇,撬开了贝齿,攻城略地。
“将军,你,你快放开,”白小蝶脑子已经空白,他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只能无力的推拒,“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我后悔了,”那人沉重地喘着气,紧紧抱着他,“我以为只要对你好,真心疼你,爱你,呵护你,你就能感动,可谁知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比石头还硬,怎么捂都捂不热……”
白小蝶一瞬间泪如泉涌,他可能,真的辜负了这个人,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更有甚者,他甚至,都没明白自己的心。
他不再反抗,闭上了双眼。周蓉清却惊喜异常,他终于,不再拒绝自己了。
新春的鞭炮霹雳啪嚓放的正响,漫天的烟花也开的灿烂,屋里也是暖意如春,白小蝶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被褥,泪疼的止不住,眼里却是万丈柔情,1949年的新春,除夕夜,从今夜开始,他就彻底属于这个人了,他愿意陪他一辈子。
新春的钟声,已经正式敲响了。
第9章 回京
与新春钟声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张委任状。
大年初一一大早,代总统李宗仁的委任状已经到了周公馆,此为双喜临门。周蓉清看着这加官进爵的封赏,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如今校长名为下野,但实权仍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刻,却把他升为中将军长,很明显就是恩威并施,要他为国尽忠,肝脑涂地。
他心里一阵凄凉,校长如今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看来,这成都,只怕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白小蝶还在沉沉睡着,周蓉清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昨夜真是累坏他了,如今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痕迹,周蓉清看着,真的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明明知道他受不住,却还是管不住自己,他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事,自己只怕真的会杀了自己。
千头万绪,却所幸身边有一人相伴。
新年很快过了,日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两三个月眨眼即逝,和谈失败,对岸已经发布了渡江命令,4月23日,南京的总统府,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子,缓缓降下。
周蓉清在公馆里独坐一夜,在美国的周老爷,泣不成声,老人家毕生的追求,化为了泡影。
长江以北已经完全陷落,隔江而治的计划也已落空。共军不会停下攻势,很快,白长官依仗的天险防线全线溃败,不站而退,从武汉步步后撤,看样子是要退到广西老家。国民政府回迁至重庆,顾长官自徐蚌会战之后全军覆没,同何院长一起,也跟随校长去了广州。
成都,风雨飘摇。
校长已下了死令,以黄埔军训激励他,让他无论如何,辅助胡长官,守住成都,守住四川,可是,天知道,这有多难。
他名为中将军长,兵力却没有增加多少,却要担负起一省的防御,共军来势汹汹,呕心沥血布置的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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