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思量了好一阵,越想越觉得有几分滋味,不过无所谓,岳不群是个聪明人,就算上了位,也会加强同红巾教的合作,绝不会过河拆桥。
他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阵喧哗,走出去撩起帘子,却见韩林儿手中抓着一人往这边走,奇道:“这是怎么了?”
张无惮早瞧出他捏着的是男装的赵敏,眉头一皱:“进来说话。”
韩林儿笑道:“教主还记得这妖女啊,我在阵前就瞧她有几分眼熟,将人掳了来,果真是朝廷的郡主娘娘!”
早先黄河遭难时,他差一点被赵敏捉了去,两人有过过节,韩林儿也是因此才结识了张无惮。
韩林儿难掩得意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叫我报了此仇!”
赵敏斜瞥他一眼,都懒得搭腔。
张无惮叹道:“你还没瞧出来不成,人家是故意让你看到又认出来的。”他就纳闷了,瞧韩林儿这蠢样吧,怎么就行兵打仗是一把好手?
赵敏笑道:“若非韩将军引路,我一介女流,如何孤身面见张教主?”她此行连一向倚重的范遥都未带。
自父兄受朝廷猜疑,赵敏早已明白自己被人当了枪,张无惮待她根本没有男女私情,从头到尾只是拿她当幌子,算计汝阳王府。
意识到被耍了,赵敏并没哀怨之意,技不如人,她只好认栽,并且努力弥补,此时就平和道:“张教主天纵之才,所提拔的将军俱是人中俊杰,不过两个月,已将我哥哥所携大军团团困住。”
张无惮笑道:“此乃韩将军之劳。”
韩林儿连忙道:“都是教主对属下大力栽培,属下愿万死以报。”他说得固然声情并茂,但这话说出来,却见张无惮对他挤了挤眼睛。
韩林儿愣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不对不对,不是我的功劳,是朝廷不给王保保派援兵了才是!说来我们能打胜仗,全得感谢七王爷呢。”
赵敏并不在意他拙劣的表演,盖因韩林儿所说句句属实。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伪装入军中整整三日,王保保竟然一无所觉,可见他对军队的掌控已经薄弱到何等程度了。
她轻声道:“朝廷非但不增派援兵,甚至连粮草供给也多有克扣。他们已将前线所剩两千军马视作弃子,连给士兵们吃饱肚子都不肯,却又指责我哥哥打不了胜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
张无惮盯着她瞧了好半天,摇头道:“郡主娘娘绝不会单为了此就投敌叛国。我知道你心中定自责甚深,你今日而来,怕想假作投降,为我提供假情报,以身殉国,佐证你父兄清白。”
赵敏眼睑颤动,面色惨白了三分,好一阵才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
她冰雪聪明,这决断隐瞒众人,唯独贴身的侍卫有可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出一二。赵敏失声道:“是苦大师!苦头陀是你的人!”
她一旦怀疑了范遥,许多细节自心头涌现,赵敏咬牙道:“怪不得……怪不得两次我从你手中脱险,全赖他舍身相救!我只当你算计人性到能让敌人如指臂使之境,却原来是里应外合、另有玄机!”
想每次范遥为救她都身受重伤,头一次更是差点让张无惮活生生打死,赵敏还感念他忠心护主,想不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张无惮赞道:“郡主娘娘好生机敏。汝阳王府一门三人,皆非池中之物,只可惜,你我天然立场相对。”
赵敏道:“苦头陀何在?”她定下这计划不过三日,张无惮却已经知情,显然他近期才跟苦头陀联络过,甚至有可能此时苦头陀就在军帐之中。
张无惮一个眼色,韩林儿急忙告辞出去。待帘子放下,他方才拍了拍手,自有一个高大人影从帐篷顶上跳了下来。
这人影满面疮痍、形容可怖,正是苦头陀,只不见了手中所持的禅杖。赵敏盯了他好一阵,苦涩道:“你入府二十载,我汝阳王府可曾亏待于你?不知你缘何投敌反叛?”
范遥昂然道:“范某人乃明教光明右使,入府之初,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痛打元廷!”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得意。
范遥卧底王府,也算瞧着赵敏长大,二十年相对,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只是他能稳得住立场,牢牢守住本心。
赵敏冷笑道:“原来如此,我汝阳王府养了二十年的狗,竟然一直向着旁人摇尾巴。你二十年来装聋作哑,一句话不曾吐露,也是能耐,我输得不亏!倒是范右使卧底二十年,却为了揭露我的阴谋而漏了痕迹,你才是亏的那个。”
范遥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郡主还何必嘴硬。你这舍身求死的计谋,唯独只有我知道一半的一半,你死在此地,也无人知晓,我最多有保护不力的失职之罪,怎么就漏了痕迹呢?”
赵敏道:“我在战场被韩林儿掳走,两军之中自有人瞧见,我哥哥早晚会知晓。”她不求王保保来救她,只盼着王保保能多想些,发现范遥的异样之处。
范遥道:“世子已自身难保,若郡主娘娘能劝他归降我教,谢教主、张教主定可保你父兄一世安稳富贵。”
照他所看,赵敏就算了,王保保和汝阳王绝不可能归降,但张无惮表示多少尝试一下,不成就算,所以他才多嘴一劝。
赵敏果然道:“我是个自私鬼,我父亲也好,哥哥也好,我的性命也好,都比元廷更重要。但对我父兄来说,世上没有什么重于元廷,他们自己的性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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