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景震懵不言,苗素也觉诧疑,她习惯把蓝奉蝶往坏处想,当他在使离间计,立即喝问:“蓝奉蝶,你什么意思?”
说话时墙外冷弦乍起,有人在弹琵琶,声音距此数十丈,几个堂音后竟直逼耳边,是《霸王卸甲》的前奏。
只听一连串低音犹如隆隆战鼓深沉悲壮,金戈铁马穿越崇山峻岭,刀枪上的冷辉黯淡了月光。
沉重的压迫感顿使人胸闷气短,几个不会武功的仆人捂住耳朵委顿下去,余人也感到不同程度的晕眩恶心。
苗素惊呼:“是六壬催魂琴!”
陈抟亦知来者不善,急忙拔剑拒敌,曲声如千丈峭壁拔地而起,密集的中子弦拉开战幕,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交错奔腾,如见雄军百万,铁骑纵横,呼号震天,如雷如霆。
陈抟霎时血脉受阻,稍一作动就要栽倒,浑身涌出潮水般的冷汗。以他的内力尚且抵御不住,那些武功低微的部下闻声即颠倒错乱,有的满地打滚,有的绕行狂奔,呼号哭喊,以头撞墙,片刻后已有数人七窍流血。
众人惊罕谁能有此功力,只苗素判定是军荼利明王宇文渊,这师父待她不错,久别重逢正该欢聚,怎的一来就给个杀气腾腾的下马威?
她不及多虑,按下大刀刀柄上的机扩,刀身对半分开,中间连着七根钢弦,放在地上就是一架七弦琴。她按商调宫,奏起与之抗衡的琴曲,铿锵十二律仿若昆山玉碎凤凰叫,老鱼跳波瘦蛟舞,磅礴雄浑,震魂夺魄,暂时抵住琵琶曲的攻势。
陈抟觉得窒郁稍减,抓紧时机前去杀敌,却被蓝奉蝶拉住。
那琵琶手绰有余裕,苗素的琴声还不能克制他,此刻进攻招出更凌厉的攻击,己方恐要全军覆没。
他向陈抟、苗景低语:“抱元守一,稳固心神。”,而后封住他们的“翳风穴”、“听宫穴”,再取出玉笛,协助苗素与敌抗争。笛音似潺潺清流,于涧石之间盘旋往回无处不到,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苗素的琴声如斧,他的笛声就是游刃有余的鞭子,刚柔相济,同仇敌忾。
敌人见战势焦灼,曲调一变,划二弦、拂三弦、滚四弦,绵密的宫调营造出云垂四野,怒海扬波的景象,数百艘艨艟斗舰破浪而来,船上杀声震天,万箭齐发,击碎耳膜,撕碎魂魄。
蓝奉蝶没听过这样霸道的乐曲,一时应对无方,而苗素跟着变换曲调,竟能接住琵琶音。他乐律功底极深,聆听一小截片段便摸着门道,凡是声乐都以五音为基础,宫属喉音,五行为土,商属齿音,五行为金,角属牙音,五行为木,徵属舌音,五行为火,羽属唇音,五行为水。苗素现在正是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应对敌人的曲调。
他掌握要诀,现学现用,又在琴声提示下触类旁通地领悟出许多变化,曲调变幻越来越灵活。这法子不仅拼内力更拼音乐才能,这两样他都强过苗素,险韵迭起,屡出奇招。
对方久攻不下乐律越来越繁复,琵琶共有八十四调,大概是十二律每一律各有七韵,一共是八十四调,为七弦琴所不及。苗素渐渐力不从心,这时蓝奉蝶的笛声转为防守主力,笛子是乐器之祖,音域最为宽广,足可与琵琶周旋。
这场无形的战斗更胜真刀真枪的较量,声声夺魂音符恰似山僧扑破琉璃钵,壮士击折珊瑚鞭,篇篇死亡乐章浑如海神驱趁夜涛回,江娥蹙踏春冰裂。院内的木柱窗棂被音波震得龟裂断折,屋顶不断滑落瓦片,院子里烟尘滚滚,俨然沙场。除蓝奉蝶、陈抟、苗景、苗素、穆天池五人,其余内力薄弱者皆已气绝身亡。
幸而那琵琶手江郎才尽,最后一次滚弦力道稍急,琵琶上的第二、第三道弦不堪重负钲然崩断,院子里的琴音笛音随之哑然,演奏者明显已耗尽内力,不能再反抗了。
苗素双手撑地,两腿像棉花使不上力气,余人似乎也一样。不一会儿,一人越墙而入,抱着金玉琳琅的琵琶缓步走向他们,陈抟抬头注视那人的脸,惊呼:“淳于安?”
淳于安有些惭愧地讪笑:“陈道长,对不住您了。”
陈抟以前拿他当好人,那日清音阁被毁,淳于安生死不明,他还惆怅惋惜了很久,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只听苗素冷哼一声:“他不是淳于安,不过用换脸术变成淳于安的样子,上次我们在清音阁见到的宇文渊是冒牌货,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当日与“淳于安”在清音阁的地道里交谈,她就怀疑对方是宇文渊本人,经过刚才的恶斗完全确认了这一点,不管旁人如何惊诧,直接质问:“师父,您一来就送这么大一份见面礼,不知徒儿哪里得罪了您?”
宇文渊面上没露一点恶意,垂首叹气:“你当为师愿意难为你呀,为师也是被逼无奈。我吃了赤云的六阴化尸丹,每年必须靠他的解药保命,只好受他驱遣。今天就是奉他旨意来抓你和蓝奉蝶的。”
蓝奉蝶狐疑:“赤云抓我们作甚?”
宇文渊先不作答,伸脚踢了踢苗素的琴刀,摇头叹惋:“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我当初警告过你别练《朝元宝典》最后一卷的功夫,刚才听你的琴声,你还是练了,这下连延命的机会都没了。”
又问蓝奉蝶:“蓝教主,你没有宝典的全本,怎的也会最后一卷的功夫?是这丫头教给你的?”
蓝奉蝶否认,等宇文渊指出具体章节,解释:“我听她用五行生克法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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