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陀原有些让他,哄道:“这些都是后话,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天底下遍地小儿,益州的已经吃腻了,我们去别处寻那三十二颗心肝吧。”
说罢捡起斗篷遮住秃怪,窜上屋顶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左邻右舍听不见动静,方才战战兢兢前来查看,撞开院门,见四处破败,进门一眼望见商荣横躺在地,上前一探,鼻息心跳均已停止,其中一位老者跌足叹息:“刚才老汉听见有个少年郎呼喊杀敌,与强盗奋勇搏斗,想来就是这位。少年英雄,又生得这般好模样,可惜竟是个短命的。”
邻居们寻遍屋内不见人,都说:“黄大娘和她家小桃多半被凶徒抓走了,这少侠舍身救人值得敬佩,我们把他送去义庄,想办法凑些钱,好好发送了吧。”
于是就用这家的破门板抬了尸身,连夜往义庄去了。
第3章 少小相识之冥婚
却说赵霁挨了一顿痛打,灰头土脸回到家中,被他的继母蔡氏逮个正着。赵霁生母在他四岁时病亡,续弦的蔡氏贪暴狠毒,一进门就看赵霁不顺眼,赵父在世时她为博其欢心,装出宽容贤德的架子来,对赵霁不打不骂,放任他的顽劣,有意将其荒废成不学无术的废物,只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精心培育。赵父去世后,她不好立刻改样,未在衣食上克扣赵霁,但态度一日比一日严苛,一见他淘气便要大加责罚。
赵霁以为逃不过一顿板子,正心疼自己的屁股,蔡氏却像遇见爽心事,轻描淡写教训几句便行放归。他刚走到后院,见庶母费氏忙忙慌慌跑来,着急得绣鞋都跑落一只,见面先一把拉进怀里,摸着他额头脸上的伤,心疼得直泛泪光。
“怎么,夫人又打你了么?”
这费氏名唤初蕊,今年只有二十岁,生得花容月貌,端庄贤淑,原本出身宿儒之家,自幼随父饱读诗书,满腹词藻不压文人墨客。十三岁时双亲暴亡,族人欺她孤幼,竟交给人牙子发卖,所幸被赵霁的生母买下,让丈夫收为妾室,看待得如同亲姊妹一般,临终时又将赵霁托付于她。
费初蕊感戴赵母恩德,将赵霁视若己出,不仅处处疼爱呵护,还教他读书习字,在她的教导下,赵霁人虽惫懒,却也扎扎实实念了好几本正经书,总算没沦为目不识丁的大少。
费初蕊因主母近日一味苛待赵霁,看了他脸上的伤就以为是蔡氏打的,想到孤儿寡母的凄凉处境,忍不住泪眼婆娑。
赵霁没心没肺惯了,不挨打就万事大吉,扯着费初蕊袖子给她拭泪,笑劝道:“姨娘莫哭,母亲今天非但没打我,连骂都没骂呢。”
费初蕊忙问:“那你这些伤是哪儿来的?”
赵霁说:“在街上让一个小混混打的,那混混会武功,一言不合就对我大打出手,赶明儿我一定多带几个人上街去寻,遇见了非打回来不可。”
费初蕊嗔他淘气,命人端水为他擦净头脸,换上干净衣衫,携了手带到后院佛堂。三尺高的镀金佛像披红挂彩,香烟缭绕中佛祖慈目低垂,无限悲悯的俯瞰芸芸众生。
费初蕊笃信佛教,常年虔心礼佛,佛堂前每日供奉清水,早晚都要取一杯这样的功德水给赵霁饮用,唯愿他平安长大。
今天也照例递了一杯给他,看他和去年比似乎没什么变化,仍是小皮猴德行,精灵鬼怪的神情和肩上的喜糖儿倒像对兄弟,不免叹息着摩挲他的肩膀。
“霁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最近她总是愁眉不展,赵霁见了也很不开心,拉住她的手臂摇晃:“姨娘,我已经懂事了,今后会好好做人,再不惹您生气。长大后还要考科举,中状元,让您风风光光做一品诰命。”
他自幼嘴甜,专会哄人,费初蕊也是为这点舍不得严厉管教,见他撒娇,心早化开来,端起功德水让他喝。
赵霁不爱喝这水,皱眉说:“姨娘干嘛每天给我喝这个,一股子香灰味儿,怪扎喉咙的。”
费初蕊严肃起来:“不许胡说,这是菩萨赐的功德水,喝了能祛百病,你乖乖听话,不然姨娘要生气了。”
赵霁没奈何端起杯子,又腆着脸求商量:“姨娘,我能分一半给喜糖儿吗?”
费初蕊嗔怪:“这水珍贵得很,干嘛给猴子喝?”
赵霁笑道:“喜糖儿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让它长寿,好多陪我几年。”
费初蕊失笑,伸指戳一戳他的额头:“我看你前世也是只猴精,这辈子才专爱跟猴子打堆。”
赵霁得她允可,高兴得分出半杯水喂给喜糖儿,喜糖儿最服他号令,小脑袋埋进杯沿,一口气吸干了,赵霁也喝了自己那半杯,觉得味道比平日涩口得多,正要抱怨。喜糖儿忽然一蹦三尺摔在地上,抓着胸口吱吱惨叫。赵霁尚未来得及查看,胸腹中也绞痛难忍,学喜糖儿的样儿抱着肚子就地打滚,口中不住喊嚷,上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费初蕊魂不附体,急忙上前抱住,一面向外大声呼救,家里人陆续赶到,等蔡氏露面,赵霁已气息奄奄不再动弹,旁边的喜糖儿七窍流血,尸体都僵直了。人们见了都知是中了剧毒,蔡氏质问原由,在场一个丫鬟抢话:“费姨娘给大少爷喝功德水,大少爷又分了一半给猴子,两个喝了水都药倒了。”
蔡氏即刻怒骂费初蕊:“你这贱人好狠的心,竟起黑心毒杀霁儿!”
费初蕊心胆俱裂,抱着赵霁哭喊:“夫人莫要胡说,我怎会毒害自己的孩子?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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