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每日打赏的人都很多,着实没有留心那个安静地来,又安静地去的纪大爷。
那嬷嬷怒其不争地拍了杜若一下:“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呆呢,没看出纪大爷衷情你么?”
杜若更是懵懂地摇摇头,傻傻地回答:“没看出。”
“怪道你都年过二十还没人赎,你说你也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怎么就没学会个眉高眼低呢?”那婆子嗔道:“纪大爷每次都是在你上台前不久才来,你一唱完他就走,可不就为了看你的?”
“看我?我…”杜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唉,你呀,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听嬷嬷一句劝,好好笼络住纪大爷,给自己呀某个出路,可别跟我一般似的,一辈子就混在这里咯。”嬷嬷劝说道。
“可我现在还有存够钱。”杜若觉得自己有资本说这句话了:“铃兰姐姐说了,男人都靠不住,要存够钱才不被人欺负了去了。”
“你这呆丫头怎么就那么傻,铃兰自己的路都没看准,你倒是一直记着她的话,告诉你吧,那是痴人说梦。”嬷嬷怒其不争:“你且想想,不趁着这个机会脱了籍,以后还有这好事?你能存多少钱,在纪大爷那儿都是九牛一毛,还指着你那点钱能在纪家挺直腰杆不成?趁着姿色尚好,赶紧哄纪大爷娶你回家吧。”
杜若愣了一愣,她常常会幻想,若是铃兰还在,她们过的清净日子该多美好,哪里会想到这些无奈,亦或是这样的无奈太多了,本能地想逃避。
“听话,往后好好笼络纪大爷,争取明年开春他给你娶回去,时间长了,对你也就没了新鲜感了。”
杜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她爱做梦,可也明白生活的艰辛,纪大爷似乎真的是最好的人选了。
深夜散席,杜若还一直回味着嬷嬷的教诲,有些心不在焉,半晌不卸妆就寝,金樱子扣着床沿质问道:“怎么着,今儿早上才化的妆,晚上就想爽约?”
杜若才如梦初醒,这些话跟园里的姐妹们是说不得,但金樱子跟自己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一面宽衣,一面将嬷嬷说的那番话说与金樱子听,又道:“你说,我要怎样才能笼络住纪大爷?”
金樱子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从小在这儿长大的,这么多年难道就没学过什么欲擒故纵、将计就计的,白白浪费一张好脸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杜若撇撇嘴,相处得久了,也知道金樱子向来说话刻薄,不过还没做过什么恶事,也懒得计较,脱了外衣便躺在金樱子冰冷的身躯旁,揶揄道:“我经常会唱些什么狐仙鬼怪之类的戏文,那里面说的妖精可个个都美艳绝伦,你怎么就不一样呢?”
“是么,我还没来人间之前也常常听说人间的人过着锦衣玉食繁华逍遥的日子,你怎么就不一样呢?”金樱子反问道。
☆、索命夜
冬至已过,天气骤寒,飘起了鹅毛大雪,还没到二更的光景,杜若就发起高烧告病散了场,披着斗篷踩着积雪带着满身寒气地回了屋子。
因为金樱子畏惧火气,杜若的屋子里这一个冬天都没生火了,她自己也冻地够呛,再加上需要滋养金樱子,身体便日渐虚弱起来,起初为了赚钱还强撑着,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杜若越发觉得体力不支,终是告了假,回房歇息。
这病怏怏的身姿,倒是赢得不少客人称赞如同柔柳扶风、西子捧心,以往杜若没被人夸过,可听着客人的夸赞还是有些怀念曾经那个健康利索的身体来。
杜若昏昏沉沉地摸索回了房,房间里黑灯瞎火也是冰冷一片,杜若连宽衣的力气都没有了,和衣便躺在了床上。
金樱子也因严冬的到来越发畏寒,瑟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杜若正发着高烧,那高于常人的体温让金樱子如同闻到血腥的蝙蝠一样扑了上去,寒凉透骨的身躯纠缠在杜若虚弱不堪的身体上。
杜若依稀恍惚觉得自己像一条离了岸的鱼,被慢慢抽干水分,昏睡中又放佛看见铃兰的脸庞,依旧是美丽温柔,关切道:“若儿,你不该沉迷在美貌中,趁早退步抽身呀。”
杜若猛地清醒过来,拼尽全力推开金樱子:“求你放开我。”
金樱子哪里肯就此罢手,不依不饶地紧抱着杜若,因为寒冬而现出了尖锐的刺穿透杜若的衣服,扎破肌肤渗出斑斑血迹,金樱子更是疯狂了,竟吞噬起杜若身上渗出的血液来,杜若昏倒之前看到的是漆黑的夜,呼啸的北方夹着大片的雪花,金樱子深夜里发着红光的眼珠,妖物就是妖物。
杜若的第二天下午被班主叫人唤醒的,雪已经停住了,太阳高高照起,屋外洁白一片,显得十分明亮,房里生了一盆炭火,上面架着一把水壶,呼呼地冒着热气,这才是在人间的感觉。
来探望她的是昔日相好的小姐妹连翘,关切道:“若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一病就这么厉害?班主给你请了大夫来开方子了,且好生养着吧。”
“嗯。”杜若含泪点点头,金樱子来不及走,化成一段枯枝在被窝里,只怕是好不了了吧,当初只想着借着金樱子的妖法多赚些银钱,哪知把命都要陪上。
“要我说若姐姐也真是个没福气的,昔年都平平安安的,却没能红起来,今年好不容易□□了,谁料又落了这么个病根,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怎么就好不了呢?”连翘一面给杜若喂着药一面感慨道:“这人也真是奇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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