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弄好了。公爵先生,您要来看看吗?」
「当然,当然,我下午就得用了,你干得真不错,法兰西斯科。」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公爵先生。」
公爵尝了两口蛤蜊汤,就迳自上到楼上的书房里去了。
「很好,法兰西斯科,你干得太好了,言简意赅,再也找不到比你弄得更好的了。」
翻了翻提纲,公爵感到很满意,「你将它们压缩成只有三张纸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公爵先生。」法兰西斯科腼腆地笑了一下。
「啊,对了,法兰西斯科。」公爵先生倚在桌前,微笑了起来,「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一个吉普赛女人,她跟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吉普赛女人总是很神秘……她跟您讲什么了?」
「手相,她跟我聊手相来着,她说这里面蕴含着许多秘密。法兰西斯科,我想看看你的手。噢,你今天戴了手套是吗?天气是有点冷……啊,抱歉!」
法兰西斯科正准备褪去手套,公爵先生的手肘随意往书桌上一靠,什么东西给碰翻了,一下子全溅落到在法兰西斯科手上。
还好,只是一瓶淡黄色的碘酒,公爵前一段时间骑马受伤时,医生开给了他好几瓶用来擦拭伤口。
「是碘酒,我还以为我撞到墨水,你没关系吧?法兰西斯科。」
「没什么,公爵先生。」
但是法兰西斯科那双雪白的手套被染成了蓝紫色,他慌忙脱下它,手指上也染上了一点黄。
「噢。」注意到这情况,公爵忽然立起身来,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他走了几步,站在窗台边,望向窗外,中午的雾已经渐渐散去了,隐隐绰绰能看见一排排葱郁的毛榉树,「我得说,我很失望,法兰西斯科,你再次欺骗了我。」
「……公爵先生?」这让法兰西斯科惶恐不安地睁大了他那双黑色眼睛。
「道格拉斯先生已经提醒过你,我柜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拿出去变现的东西,但似乎你偏偏不相信。很抱歉我试探你,法兰西斯科,还记得圣经哥多林前书吗?『不要顺服试探,因顺服就是罪』试探别人是不好的,但要命的是我有点敏感,道格拉斯先生总说我有动物直觉。我本来打算原谅你,法兰西斯科,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来惹我,这样很不好,对不对,法兰西斯科?」
「……」
「我把钥匙放在抽屉里了……是的,我早晨走得很急、很匆忙,有时候我是会忘记。我安排你在我书房里处理档案,你有足够的理由一上午都待在这个房间里,而我,你知道的,咱们大不列颠的老头成群的上议院只开三、四个小时的会已经是很难得了。是的,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法兰西斯科,可是你那要命的好奇心难道不能够有所克制吗?」
「公爵先生……」
「我猜你一定会比上次谨慎,没人会在同样的河流里失足两次,对不对?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比上次小心,最简单的方法是戴双手套。可是你知道吗?咱们可亲可爱的厨娘马丁太太的马铃薯浓汤,作为食物来说它实在是很不合格,但是做这个用途它却很有效,反应可灵敏了。把钥匙放任这汤里煮一下,再拿出来,同时把汤汁抹在你可能会碰到的地方,真的,干了之后你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我的茶杯里还剩一点,好了。让我们加点碘酒,看看发生什么?它变色了。这颜色可跟刚才你的手套一模一样。我的朋友道格拉斯先生是学化学的,他经常教我很多东西,你看我的手套,弗朗西斯枓。」公爵先生从抽屉里取出一双崭新的白手套,滴了几滴碘酒上去,顿时晕开一圈黄色,「被我抓到是很糟糕的,法兰西斯科。」
「您可以找警察,公爵先生。」法兰西斯科低下头,他坐在椅子上,肩膀跨下来,语气却异乎寻常地平静,「我对这一切感到很抱歉。」
「不,我觉得这样不好,对你不好。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让轻率毁了你。要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荒唐得无可救药。」
德沃特公爵叹了一口气,摇铃叫了佣人过来。
「道格拉斯先生回来了吗?请把他叫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情要找他。」
道格拉斯先生刚刚从出版社回来,胳膊下夹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听到吩咐,立刻匆匆赶上楼。书房里弥漫着一股诡谲的寂静,道格拉斯先生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法兰西斯科,又看了看德沃特公爵,后者刚刚开口:「噢,雅各……」
但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伊莲娜站住外面,她那双绿眼睛流露出紧张不安的情绪,视线落在了她前夫身上。
「抱歉,可是……」
「噢,雅各,麻烦你。」
公爵立刻退出房间,随手关上房门并且确保它锁上了,他走了两步、才问:「怎么了,伊莲娜,出了什么事吗?」
「上帝!你看看这个,是小爱德华留下的。」
一张印着德沃持家族十字蔷薇徽纹的小卡片,对于他那位十五岁的儿子小爱德华不怎么漂亮的字迹,公爵和他的前妻都十分熟悉。
『我跟艾伦出去玩去了--爱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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