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是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事关陛下。
他们仨,两两面面相觑,忽然都不知该怎么办。邵宜是武官,福禄与染陶再厉害,也不过是太监与女官。正慌张时,身后响起赵宗宁的声音:“可有哥哥的消息?”
她的声音疲惫不堪,更是暗哑低沉。
三人眼睛再一亮,差点忘了,还有他们公主!
他们立刻将纸条给赵宗宁看,赵宗宁看罢,冷笑一声:“渣!滓!”
她再道:“完颜良不过丧家狗一只,压根不敢正大光明现在登州城内,只敢偷偷摸摸上岸。现下,就将女真的俘虏拉到菜市口去,一刻钟砍十个!砍到完颜良来救他们为止!若是不来,就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因他们的王而死!再派人向女真传信,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三日之内若不派人来送降书,我大宋便永世与它为敌!虽远,却定要诛!”
这么一通吩咐,邵宜立刻精神起来,大声道:“是!”
赵宗宁这些日子都是儿郎装扮,身上还挂着剑。说完后,她直接抽出腰间长剑,沉声道:“大宋的皇帝,岂能由他国之人相救?走!随我出发!”
“是!!”
赵宗宁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染陶。
方才还冷峻而坚韧的宝宁公主,眼睛忽然便被愁云布满。
染陶心中一软,冲她点头:“公主放心。”
赵宗宁苦笑,钱月默被救下来的时候还剩一口气,到底能不能活,她也不知。哥哥要如何处置钱月默,她更不知。
她吸了一口气,握紧剑,再转身,又是那个骄傲坚韧的宝宁公主。
赵琮生平也是头一回当俘虏。
好在完颜良与钱商这两人面子上倒也过得去,真没伤他,也没碰他。
他的马被抢走,他独自坐在马车内,心中唯一庆幸的是,他带在身上的一把小弩,未被他们发现。这也是钟兴新研发出的武器,钟兴人虽没了,武器倒还留着。他来时披了披风,便藏在身后,因不大,倒看不出来。
来搜他身的是钱商那个随从。随从应该发现了他的武器,但却什么也没说。
赵琮暗自琢磨着,马车摇摇晃晃间,他的双眼被黑布蒙住,双手也被捆住,不知到了哪里。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半点不敢懈怠。赶路赶得似乎很急,他隐约能听到钱商与完颜良说话的声音,却又听得不大真切。
精神过度集中后,时间拖太久,他渐渐又有些迷糊起来。
正迷糊着,他忽然听到一阵鸟类的长啸声。他又立刻睁眼,只是依然什么也看不着。这鸟的声音有些怪,他从未听过。
更怪的是,马车居然停了下来。马车停得很突然,他的身子往车壁上一撞,马车不是特制的,并不舒服,很硬。撞后,他便掉到地上,滚了一圈,浑身都疼。不过这么一来,他的耳朵紧紧贴着马车的门,门下有缝隙,能够清楚听到外头的话。
完颜良诧异道:“陛下?!”
赵琮心中一跳。
钱商也笑:“竟然是陛下。”
耶律延理似笑非笑,挡在他们俩面前:“二位想吃独食?”实际他恨不得即刻拿刀砍了这两条狗,但他怕这俩人有帮手,尤其完颜良是从不单独出行的。伤了他自己无碍,可车里边还有个赵琮,半点闪失也不敢有。
如赵琮所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与赵琮的关系。
自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对赵琮也是抱有与他们一样的心思,这个时候赶来,也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钱商依然笑:“陛下既来了,一切好说。”
完颜良更是笑:“往后,这天下少不得又要分一分,咱们仨这也是缘分。”
耶律延理心中骂了一句,面上还只能继续保持似笑非笑。他瞄了眼马车,问道:“宋帝在里头?”
“可不是么。”完颜良笑,“陛下何必叫得这般生疏?宋帝可是您的叔父。”
耶律延理冷笑:“叔父?”
“怎么,不是?”
几乎从未有人敢向耶律延理问这旧年的事,完颜良也不敢,不过此时非彼时,赵琮在他们手上。耶律延理还得靠他们呢,完颜良不免也有些得意。
“自然不是。”谁愿意跟他是叔父与侄子的关系。
完颜良笑,自以为听懂了,又道:“听闻陛下亲自带人攻到登州城外?又溜了?”他笑出声,“也多亏陛下这番举动,我与钱大人才能逃出登州城啊!你们将人全都引走了!前头陛下便说我们要共同协作,说少不了咱们的好处,如今我倒是真信了。”
他这分明就是嘲笑耶律延理临阵脱逃。这几年,他也是被耶律延理死死压着,恨意不比李凉承少。不过谁让赵琮如今是在他手中呢?
耶律延理挑了挑嘴角,并未搭理。完颜良为人圆滑,也见好就收,况且耶律延理能找到这里,也是本事,他不敢小觑,说不得一旁也有他的人,立即又道:“我们已给宋帝那处送了信,用不了多久必将有人来,前头不远处就是我们暂定的落脚处,不如坐下商议?”
“朕得先看过他。”耶律延理道。
完颜良笑:“陛下这是信不过我?”他这个时候怎会让耶律延理先看赵琮?万一看了抢走该如何是好?他与钱商也有些人手,但目前不在身边,都在那个落脚处。
赵琮亲耳听到耶律延理再一声冷笑,便不再坚持要看他,随后他们的马车再度往前行。
赵琮还躺在地上,他心中有些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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