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先缓缓,以后有的是时候。
翌日,赵十一便往京中赶。
两人多日不见,再见面,自是有数不清道不尽的话要说。赵琮本还气的,瞧见他喜气盈盈地进来,这气立马就散了,赶紧吩咐人给他准备吃的。赵十一笑眯眯的,乖乖任他打量,先把赵宗宁的事给说了,并道:“她不好意思回来,我瞧她面上都涨红了。”
赵琮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玩,这个季节也不能真拿来扇风,他只是喜欢上头挂着的扇坠。说起来,还是多年前的赵十一给送的。赵十一瞧见他这般,眼神又变软不少,心中有些想法正跃跃欲试,他正想开口提议赵琮去趟扬州。
赵琮自己先道:“不回来也罢,既知道人是好的,朕也就放心了。如今她与你娘住在一处,还有人看着,朕更放心。既如此,待明年春日春暖花开时,朕亲自去趟扬州接她回来。正巧赵叔安年底要嫁到西南,她定是要去的,现下在扬州,倒也便宜许多。等她从西南回扬州,朕恰好去接她。”
“陛下果然对她最好,样样事都想得周全。”赵十一不免又有些吃味。
他的话音刚落,响起一道小宫女声:“郎君,陛下对您最是周全的。自打前日收到您的信,还是夜间呢,陛下便叫咱们去挑鱼回来养着,好今日给您做鱼脍吃呢,还——”
赵琮“咳”了声,看向那个叫作沁绯,被他从资善堂捡回来的小宫女。
染陶嫁出了宫,自有人要替补上来。原本这个小宫女压根不够格近身伺候,赵琮喜爱她踏实可爱,将她提上来,平常就陪他说话。这个小宫女很直,就这么说了出来,赵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茶喜如今接了染陶的班,也不打算嫁人,正提着食盒进来,见到里头境况,摆好饭,就赶紧拉着沁绯出去。
赵十一还在憋笑,赵琮一扇子敲在他脑门上:“还笑,你们两个成日里互相瞧不上。”
“陛下多疼爱我,我又怎会吃味她?”
赵琮哭笑不得,再敲一下:“吃你的!”
赵十一见好就收,却还是为方才的话而偷乐,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笑看赵琮。
赵琮原本还强装严肃,却经不住他这样看,也不由跟着笑起来。
这下好了,两人一同笑出声。
茶喜站在屋外廊下,本还想教训一通沁绯,听到里头笑声,她不由也笑。可是低头一看,傻丫头也在笑呢,她拧起眉头:“可没有下回了,陛下宽和,你却不能这般不讲规矩!”
“是……”沁绯应了。
茶喜挥挥手,叫她下去,直觉头疼。她偏了头,听到里头不时又响起的笑声,到底又再次弯起眉眼。
等到冬至办了大朝会,与辽国签了新协议。再等到上元节时吃了元宵,看了花灯。进了二月,春日终于姗姗来迟,赵叔安出嫁。赵琮添了不少妆,赵叔安嫁得远,家人很不舍,但好在这是她自己应下的,张廷初待她很好,也实是一桩好事。这是赵琮做的媒,他挺高兴。
再等到三月里头,赵宗宁从西南玩尽了兴,回到扬州。赵琮便也出发,南下扬州。
赵琮亲政十多年,这是第二回 南下。
上回去的也是淮南东路,只是并未来得及去扬州。赵琮上辈子生在、长在、活在江南,其实早看腻了江南的烟雨。如今难得一见的时候,倒反而有些想念。
他上辈子并未去过扬州,这一行倒也当真有些期待。
尤其当他们行在汴河水上,他回身就能看到赵十一时,这期待便又多了许多厚重感。
他们俩出远门,赵仲麒肯定也要带上,否则宫里没人能管得了她。
小姑娘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坐船,样样都好奇极了,在船上胡乱跑。赵琮实在是没劲看着她,都是赵十一陪她。赵十一早就送了她一只海东青,还是白色的。
一大一小两只飞在空中,一路跟着他们,赵仲麒学赵十一吹口哨,两只鸟便会飞回来,乖乖停在他们的肩膀上。等到了南方时,水上开始出现许多渔船,船头还停了许多水鸟。这水鸟叫鸬鹚,鸬鹚都有着长长的嘴巴,会捉鱼,一个飞起便往水面钻去,水面荡起波纹,鸬鹚的嘴中这便多出来一只鱼。
鸬鹚将鱼扔进船舱内,回头又继续捉鱼。
赵仲麒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鸬鹚捉到鱼时,她便赶紧鼓掌。她看得高兴,还叫宫女给渔夫打赏,赵琮哭笑不得。赵十一则是笑出声,上前抱住她,说道:“这可不是演杂耍的艺人,可不能给打赏。”
“那他们是谁呀?”
“他们是渔夫,容容寻常吃的鱼,有许多就是他们捕来。”
“哇!好厉害!”
赵十一抱起她,指着岸边的田地给她看:“有人专事捕鱼,也有人专事农耕,更有人专事制盐……天下之所以成为天下,便是因他们的存在,更因他们的辛勤劳作。”
“那舅舅是天下之主,舅舅岂不是什么都会啦?舅舅果然厉害!”
赵十一再笑:“天下之主不一定都会,但他定是明白什么样的人应当做什么,更明白如何安排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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