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吃饱了。”
“唉,走啦?”
“嗯。我爸下次来付钱。”
老板跟程祝诺摆摆手,讲:“回去小心点罢。”
“哦。”程祝诺突然心情大好,虽然没有见到朱进,但是走出饭店的那一刻他觉得前途光芒万丈了起来。他才不回家,老妈又去打麻将,所谓干部太太们之间的政治联谊;而老爸,大晚上的去开会,那必定就是酒桌上吃吃喝喝然后抱小姐。他现在是自由人,想去哪儿去哪儿。
这位涉世未深的叛逆青年跟着感觉走,天不知不觉黑了,他脑子里稀里糊涂天马行空,也上演了一幕幕行走的话剧,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方觉走远,自己来了一个不起眼的公园内。这公园普通不过,程祝诺心想不如绕着散一圈步再回家,便径直朝里走去,这一走,他被惊得呆呆发愣,身子再也不能动。
男同性恋有老的有少的,tuō_guāng了裤子互相摸来摸去,也有些直接干的,靠在公园墙壁那抽抽,旁边一群人就这么直蹬蹬看着,丝毫没有任何羞耻之心。程祝诺第一次看到了除了张叔叔以外的成年人的yīn_jīng,它们发红发亮,像巨大的甲鱼从水里探出脑袋望着自己,虎视眈眈。他不自觉得浑身颤抖起来,害怕地想叫,又发不出声。
此时,身后有个人渐渐靠近自己,一股温热的气息扑来……“救!”程祝诺刚开口喊救命就被捂住了嘴巴,被一把拖去假山后头。“唔唔唔!”他奋力挣扎扭动,定睛一看,朱进?
朱进松开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祝诺还激动着,脸红扑扑的,额头微微渗着薄汗:“我瞎走走进来的。”
“哦。”朱进看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甲鱼也不禁要蠢蠢欲动探头探脑。他将目光投向别处,愣愣地讲:“这里都是变态,你早点回去吧。”
“你怎么来这里?”
“我来打架。”
程祝诺一吓。朱进撇嘴,想解释解释,又觉得自己太粗鲁了,便不响。程祝诺讲:“我晚饭在你们饭店吃的。你不在。”
“哦,小丁手被切开了,我们今天都没上班。”
“他还好罢?”
“还可以。”
一问一答,比较无聊。程祝诺觉得同此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有些想走,但是想到心中还有伟大的革命,不能就此放弃。他想了想,将手搭在朱进的肩头鼓励他:“你兄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朱进感受到他温热柔软的手掌,绝望地将头别过去,从嗓子里哼出一个“嗯”来。他的甲鱼都快要游上岸了。不行了!“咳咳!”朱进两眼通红,跟程祝诺讲:“昨天我也是不当心来这个公园,被里面同性恋骚扰。你等在这儿,我去打一架再回来。”说完握紧双拳,大步流星,跟条野狗似地冲去了野合的人群里。
“?”程祝诺此时还是有点懵的,他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是没睡醒,跟爱丽丝一般误入一个魔幻公园,然后后凭空出现了他的革命同志冲出去打魔幻架。
他揉揉眼睛,没看错,革命同志确实在打现实的一架。朱进找到了昨夜调笑他的同性恋,一把揪住他开始痛揍,拳拳到肉,没打几回合变成了群架,三两人加入战斗围殴朱进一人,毫无章法几下之后又反被朱进揍。有人连裤子都没穿好,露着蔫儿了的鸟连滚带爬,既猥琐又可笑。这犹如qíng_sè滑稽戏的一幕对程祝诺而言代却完全变了味道,它表着新奇、野蛮、刺激,朱进下三滥的打架背影在他眼里宛如成了哥伦布的新大陆,好似赌徒的天堂,撒野的本能。他被连带着四肢百骸也沸腾起来,要跃跃欲试加入这一场“战斗”中去!
当朱进揍完人带着一身热气回到程祝诺身边时,程祝诺满眼写满了崇拜,甜甜地喊了他一声:“哥!”
妈的,还得再去打一架。朱进快哭了。
“你真厉害。”
朱进挠挠脑袋。
“你吃过饭了么?我请你吃饭吧。”
“吃过了。”他讲完又后悔,自己也太实诚了,说句还没吃哥跟你一起共度良宵能有多难?
“那你教我打架吧。”
“嗯?”朱进回过神来,“不行。”把你打坏了还不得心疼死我。“咱们先出去。”他望了下刚刚自己打架的地方,拉起程祝诺的手就往公园外头走。娘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牵上心上人的小手,朱进心里头到恍惚起来。程祝诺有点不习惯,但是,这是革命的牵手,解构阶级的牵手,他反手捏紧邻朱进的手掌,讲:“我以后多来饭店寻你。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讨教。”
花花世界,全是危险。上海滩一个大染缸,多少青年丢失了方向。朱进已经在心里念经:真汉子就该经受住考验!拉个手心里能有什么邪念?
“阿哥,你怎么不讲话?”
真汉子差点没绷住,真想讲一句“回老家当我媳妇儿吧”,确实非常危险。“我送你回家。”
“好。”程祝诺看人行道上的人有点多了,面皮薄,将手抽了出来。他在心底还是不愿意被人瞧见自己同衣衫不整的农民工在一起,遑论亲热牵手。他抬头看了眼朱进。此人生得很不文明,浓眉大眼,满脸胡茬,连喉结上都有。身上很结实,皮肤黝黑,同城里人很不一样。那种不一样不但是体型,还有一种残酷的无拘无束的进攻性,在朱进结实的肌肉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野蛮天性人人都有,但对程祝诺来说,是必须要去压抑的,是低级,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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