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婴当时正在大院里伸懒腰,看着天上蓝天白云,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师尊曾说过的那句话——
“然而,那场大劫难中却有一个意外”。
感受在树丛中那双狐狸眸子太过露骨的注视,白婴忍不住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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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白婴能看到黑狐狸离开八归阵,自然也能听见它在八归阵内所说的话。
尽管无法把阵外那只老狐狸的话也一并听进去,但白婴还是能从笨狐狸单方面的话语中听出不妙。狐狸对人心的震动是十分敏感的,尽管只是半狐,身处阵法中心的白婴依然能听出它心中的悲恸与决绝。然后,十分突兀的,它的心中浮起了一丝侥幸。
正是这瞬间的侥幸,让白婴眼睁睁看着它离开了自己的八归阵。
若要唤醒银霄仙身,必须汲取狐妖之血,以毒攻毒。狐血用于抑制体内妖气,冲去所有暴戾,才能以银霄仙君的姿态示人。如今啼鸠已被带出八归阵,哪怕那把银剑与他是维系在一起的,可他如今虚弱不堪,也无力将它召回到自己身边。
所谓的生死危机,就是形容这一刻了罢。
白婴平静地闭上了双眼。野雀儿只伏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白婴缓缓道:“……野雀儿,你赶紧到阵外去。”
“不。”野雀儿颤着声摇头,“主子,雀儿与您同生共死。”
听到少女这声沙哑的坚定,白婴只得苦笑一声:“我不是要等死。我难道会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吗?”
野雀儿这才疑惑地抬起头来,泪光闪烁的大眼睛朝白婴苍白无色的脸看去。
白婴道:“你到阵外去,把那只笨狐狸带回来。”
“带、带回那只狐狸做什么?不是该把佩剑给……”
“带它回来。”白婴一字一顿用力说道,再不容任何质疑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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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雀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拳头大的小麻雀瑟缩在枝叶之间,平日吱吱喳喳的它此时却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小东西奉主子之命离开八归阵来寻季肖,看到的却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树林隐秘处,几只黑狐族化作人形,把那只眼熟的小黑狐用力扔在一个矮树桩上。小黑狐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绽开的血肉甚至从它黑色的皮毛中隐隐露出,滑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尚未出鞘的啼鸠剑就在其中一只母狐的手中。
母狐扶着蛮腰,款款走向小黑狐,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眼角尽是妖媚的笑意,柔声道:“阿肖,对不住了。”
“……”小黑狐只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母狐嫣然一笑:“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料到了一样呢。”
“……姨母。”小黑狐的胡子轻轻抖了抖,只小声叫了一声。
可那只母狐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欣欣然提起了长剑。
尽管白银霄如今十分虚弱,啼鸠剑毕竟还是仙器,母狐的纤纤白手握在银亮的剑柄上,立刻就“嘶”一声漫起一道白烟。为了拔出长剑,青葱般的玉手被灼烧得猩红一片,甚至还升起一阵焦味。
母狐妖娆的笑容终于还是扭曲了,眉间皱成狰狞的一团。
笨拙的小黑狐仍是沉默,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野雀儿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到这里,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窒息了。它动了翅膀,正要出手——
啼鸠剑身被唰的拔出,霎时刺目的华光四射开去,叫它下意识地闭起双眼。
待到激烈的华光褪成淡淡的光晕。
锋利的剑尖也已没入小黑狐遍是伤痕的狐躯。
——刹那的异变!
银色光晕瞬间尽数隐没,数道细细的鲜血沿着剑身迅速攀至剑柄,像蛇一般袭向母狐的右手!
“啊!”母狐惊叫一声,即刻甩手放开,却仍是晚了一步,一双玉手竟被噬为骸骨。吱一声尖叫,妖魅的妇人被打回原型,成了一只黑色的毛团,在地上抽搐不止。
银白剑身还在不住吸取鲜血,很快染成叫人毛骨悚然的鲜红。光芒像抽蕊的红花,不住地扭动、翻飞。
四周的其他狐族都被这一幕给震动了,迅速退开了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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