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跟天一塔有什么关系?”晚辈家仆依旧不解道。
前辈家仆长叹一口气:“说魏无羡是坏人,我们掌门又何尝是好人,在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后,掌门就把宝剑藏进了天一塔,后来也不知从哪领来一位跟小情人长得特别像的女子,与其说是领不如说是抢,那姑娘来后日日以泪洗面,掌门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经常霸王硬上弓,后来这姑娘就怀孕了,给掌门生下了一个儿子。”
魏无羡心道:“欧阳子真。”
“子真少爷?”晚辈家仆迟疑道。
“没错,就在子真少爷降世的那一天,他那苦命的娘亲就受不住屈辱,自缢在天一塔了,自打她吊死在天一塔后,掌门就下令将塔封住,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连打扫一下都不成。”说完,前辈家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世间的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何为对、何为错,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哪有生下来便是恶魔的人?还不都是被世事所逼迫,金光瑶如此,魏无羡亦如此,转念向来,欧阳掌门更是如此。
可一个人又不能因为老天待自己不公而去行恶事,用别人的身家性命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去达到自己的目的,金光瑶正是没有看透这一点,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魏无羡依偎在枝头,随手抓过一颗梨子在胸口蹭了蹭,直接送进嘴里吃起来,要说北方的水果还真的不赖,皮薄汁多还甘甜得很。
听完欧阳家二十几年前的琐事,魏无羡心情颇为惆怅,不论如何此事都或多或少跟自己有点关系,再加上欧阳家给蓝家发请柬为何要带上自己,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恶心一把吗?
如果欧阳掌门有意杀之,也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更何况自己又是跟着蓝家来的,先莫说蓝曦臣是否会护着自己,单凭蓝忘机这一关就不是常人能过的。
想来想去,此次宴会对自己的威胁实在微乎其微,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其实魏无羡并非是忌惮欧阳掌门,堂堂夷陵老祖,别说是一家之主,纵是让他在转瞬间灭掉此派,也是易如反掌。
他只怕会给蓝家抹黑,给蓝忘机丢脸。
待两个家仆消失在视线中,魏无羡一个翻身跃下梨树,站在原地遥望着天一塔,这座塔却是很有吸引力,它里面藏着多少东西无人知晓,就算是空无珍宝,单凭它的故事便能叫人魂牵梦绕。
想到这里,魏无羡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在月黑风高之时偷偷溜进天一塔参观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破绽,令两家人化干戈为玉帛。
月影下,一个黑夜顺着荒废已久的小径,从二层废窗而入,伶俐敏捷地踏进这数十年难开的天一宝塔,塔内自是一片漆黑,魏无羡从怀中摸出一张火符,随手一拍竟然直接击在一盏漫遍蛛网的油灯上。
拾起油灯,游走在阴森森的楼道内,四周的墙壁因受潮的原因泛出青苔,脚边不时会有老鼠跑过,一抬头便会撞在尘网上,堪称废墟之地。
恍然间,从他身后传来一阵嗒嗒的脚步声,魏无羡本以为是蓝忘机跟来了,可细细品味又不甚相似,这种滴答声就好像是人被什么东西吊起来,落地悬空再落地的声音……
不好,有邪祟!
魏无羡轻捷转身用三根手指即刻锁住来人的咽喉,本以为会是个高大威猛的壮士,哪曾想来的竟然是位身高仅至自己肩膀的少妇。
他松开手缓缓放下,不是疏于警戒,实在是来人的灵气简直微不足道,而且这里是天一塔,能在这里遇到缢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来者何人?”魏无羡还是不能确认,便问道。
缢鬼悠悠地昂起下巴,用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对准魏无羡,清波涟漪,美目盼兮: “我是……子真的……娘亲。”
魏无羡恍然道:“原来是欧阳夫人,您的魂魄一直被锁在天一塔吗?”
缢鬼上下摆摆脑袋,发出咯吱咯吱的磨骨声:“从来都在。”
魏无羡认真审视着她,她不舍得离去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欧阳子真?不对,如果因为欧阳子真她当初就不会自杀,也不可能是被封锁在天一塔中,这里只是无人问津,并未设下结界,别说是有灵力的幽魂,就是普通人都能来去自如。
缢鬼瞳色深沉无光,月光从墙壁上的裂缝透过,如影如纱般洒在她的肩膀上,此番惆怅正如当日江厌离抱着金凌那般怜爱疼惜,轻起朱唇道:“子真……他还好吗?”
当然好的不得了,跟蓝思追那种温婉性子相比起来,肯定更讨女孩子的欢心,在评鉴女子外形上更有过人之处,可魏无羡总不好直截了当地告之,只好从简道:“子真他一切都好,明日便是他的成人礼,过了明天就是大人了。”
大人又能如何,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欧阳子真如今已是鬓发斑白的花甲老人,为人父母者又岂有不担心的道理,缢鬼伸出白皱的手抹干泪痕:“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子真长大,可他能有出息为娘的便心满意足了。”
魏无羡心道:“我啥时候说他有出息了!?”
缢鬼笑道:“子真他有红颜知己吗?”
魏无羡惭愧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跟着蓝家来庆贺的,并非是欧阳家人,不过以子真的资质,肯定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她的!”
缢鬼莞尔一笑,长辈之间谈起儿女均是欣慰不已,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不禁感叹岁月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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