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仿走到桌边坐下来,挥开了桌上的台灯。
什么东西啊!像从噩梦中被惊醒,魏先祀现在,以不太清醒的眼光打量着四周。山区人家家中的阁楼,雕花的木床,木制的踩着有声响的地板……管仿坐在桌子旁,已经开始提笔写字了。魏先祀坐起来。
两个月没回现实,现在魏先祀知道了,现实果然是残酷的!不过她有一种隐约的意识:现实再残酷,自己也更愿意呆在真实的世界里,而非毒蘑菇,变形虫般的分野。
做作业的速度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你对这门功课的兴趣啦,你写字的速度啦,你解题的思路正确与否啦。魏先祀不是好学生,但是做作业还是挺认真的。成绩考不好那只能说明,她天生不是一块学习的料……管仿就不同了,全校前十的好学生,不管她人品如何,至少成绩好是真的。管仿做起题来又快又好,魏先祀站在她身后,见她奋笔疾书,毫不阻滞,仿佛是在抄一样。
“偶像,你也来写啊,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
魏先祀叹了口气,无奈地在桌子前坐下,摊开本子,在笔盒里找笔。“嗯,我要找支漂亮点的笔……”
“笔能写字就行了还计较漂亮不漂亮干什么呀。”管仿十分质朴地来了句。魏先祀就是想要挑一支好看的笔。“难看的笔也不出好看的字……”
魏先祀说,“啊,为什么我笔袋里的笔都这么难看呢?”
“偶像,用我的笔吧。”管仿将自己的笔递了过去。魏先祀说,“管仿,用这么难看的笔我觉得太丢脸了!”
“我写着挺顺手的呀。”
既然她这么说,管仿又用自己的笔写了起来。魏先祀承认自己在磨洋工,翻开了作业本,面对一排排的字,就是认为它们都很讨厌。一想到要把整个冬假的作业在一个晚上补起来,魏先祀就想睡觉。
“偶像,哪里不会啊,我教你。”
魏先祀趴在桌上,“哪儿都不会。”
“啊?这么差?偶像,这个……这就不是我说了,那你平时作业是怎么做的啊?”
“查书,打电话问同学,自己蒙。”魏先祀丝毫不以为意地说。看到管仿那么熟练地在作业本上写字,仿佛骑着久已惯驭的骏马在草原上奔驰,魏先祀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世界上有像你这样热爱学习的人呢?你上课的时侯老师讲什么都能听懂,做作业时也不会碰上难题吗?”
“有时候听不懂吧,就下课去问一下,做作业时当然会遇到不会做的,那就自己好好想几遍,通常只要用心了就想出来。”
“真是特异功能啊。”
魏先祀酸酸地说了句。管仿抬起头,灯光下认真地看着她。横在两人中间的台灯像一个弯着腰的人。“偶像,你认真读书成绩也会提高的。我没办法啊,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出路了——因为你生长在大城市里,家境又好,就算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吧——你家里一定会养你的。但是我想离开这个穷地方,我想要找个好工作,将来也可以住在城市里了。到了冬天我家里连吃的都要受限制,穷人的生活真不好过……”
做人要有理想!理想就是要赚钱!要赚很多的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管仿的理想,在刚上学时就已经坚定了。魏先祀看着她眼睛里的灯光,突然觉得,认真的管仿不好玩了。这家伙平时嬉皮笑脸,献殷勤的时候还挺有趣的。“没想到你是个有理想的人啊,真是没想到。”
魏先祀用笔头敲着桌面,“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嘛,天天可以爬山。城市里路上很堵的,空气又特别差,人情冷漠,物价超级贵。”
“我宁可去城里吸废气,城里怎么着都比乡下要好。我赚好多钱。”
管仿分外坚定地说。讲到钱似乎管仿的眼睛不用靠灯光自己就能发亮了。她低下头看着作业本,白纸上的黑字背后,是一条光明的大道,不是山间的公路,不是田坂里泥泞的烂污路。出人头地,唯一的方法就是拥有比别人强的能力。靠不了父母靠自己。
“啊,原来你们都这么俗气啊,不是想着嫁个有钱的老公就是想着自己变得有钱。真是太俗气。”
手上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魏先祀做起了这个上课时经常做的动作。管仿说,“可是没有钱我就什么都没有啊。我不想像我妈那样……唉,不说了,做作业,做作业。”
看得出管仿一提这个就很伤感。魏先祀说,“你们这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俗——哎,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爸妈两个月没见你一点都不惊讶啊?难道你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吗?”
“这个……”管仿奋笔疾书,头都不抬。“偶像,我觉得,以你的成绩……我说了你也听不懂。这就跟为什么颜姬敏可以让所有人都忽略她的道理差不多。”
“不要提这个人。”
听到这个名字,魏先祀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满脸不高兴地说,“这人是个变态。”
“是呀,挺奇怪的吧?她这个人真的……得天独厚。她这个特长可以天天蹭饭吃,多好啊。”
管仿并不知道在东郊交流团访问期间颜姬敏和魏先祀发生过什么。魏先祀也不打算说出来。她看了一眼作业本,万般无奈,提起笔,艰难地写了一个字。就一个字。“哎呀,我手腕好酸啊……”
管仿做起作业来怎么这么甘之如饴!魏先祀恍惚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管仿做完一本,合上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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