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跟着袁朗走到指挥车旁边,帮着把袁朗负责的资料按顺序整理好。秋夜的凉风吹散笼在额前的闷热酒气,成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袁朗关切成才一眼:
“累了?”
“嗯?”
“心累?”
“不累。”
袁朗朝刚才那个年轻班长示意:
“我是说他。”
成才顺着袁朗看了一眼:那个小子此刻已围在马健身边,一副乖巧认真的模样向马健讨教。成才才明白袁朗特意叫他过来帮忙的原因,他抿抿嘴,眼里的笑意凝固着几分心疼:
“不累。只是觉得眼熟罢了。”
“要不要做点什么放松放松,比如……织个帽子手套什么的?”
心中所想就这么被某个人化开,成才暂时顾不上什么心疼,不得不急中生智对付面前这个脑回路弯弯绕的家伙:
“我声明,那件羊绒坎肩是我起的头,毛衣是薛林织的。”
“我没说那坎肩。”
袁朗打着哈哈:
“我只是想,这是个不错的训练方法,既能锻炼你们的耐心,又能创造出御寒衣物,一举两得。”
成才的脸色终因袁朗的话暗了暗:
“你打算……让三中队集体织毛衣?”
“只是个训练项目,用得着这表情么。”
王婆卖瓜一直自夸,成才唯有汗颜,低头默默翻弄材料。
丑时过半,成才来到警戒点与马健换班。小猫困得眼泪汪汪,成才忍不住抬手在小猫眼角擦了一把:
“半个小时而已,你先回去吧。”
“我坚持!”
袁朗的声音自俩人背后幽幽且清晰的传来:
“c3返回军营休息。”
“队长你是大好人!”
下一秒,小猫泪眼汪汪的飞抱袁朗,成才下意识一把扯住猫爪:
“哎!你不说你要坚持么。”
“我去睡觉,这是命令。”
小猫转而熊状抱住成才,亲昵的拍拍成才的肩膀:
“接下来交给你啦”
马健的拥抱太突然,以至于成才被松开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眼睁睁的瞅着那只猫跃过袁朗身边时挨了袁朗一脚。成才还在回味小猫的亲密熊抱,眼前突然有影子晃过,成才反应迅猛猛地抬手,一把抓住袭至面前的拳头,看清攻击者的瞬间,他紧皱的眉头眨眼松开:
“你干什么?”
袁朗深邃乌黑的双眼在月夜下愈发迷幻:
“反应挺快啊,刚才怎么没这么快。”
“刚才?”
袁朗静默片刻,洒脱的笑笑:
“c3鲜少与其他中队的人如此亲近。”
成才品了品袁朗的话,他欺身上前靠近袁朗,在袁朗的唇上轻飘的吻了一下,握着袁朗的手一直没松开。
之后的十分钟里,袁朗一直保持着沉默,成才莫名觉得沉默的袁朗很有趣。
过了许久,树丛深处有声响,声音断断续续且小心谨慎,直至靠近袁朗和成才的警戒点。袁朗朝某个方向说话:
“看见你了,出来。”
有个人从暗处走出来,他衣服正面有水痕,看上去是在潮湿的地上趴了许久。年轻班长走到袁朗和成才面前,疲惫的脸上刻着僵硬的笑意:
“报告。首长,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放哨。”
这么明显的讨好口气,成才知道袁朗讨厌这个,他看向袁朗,心里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
袁朗淡淡的开口:
“我跟他们没区别。你埋伏多久了?”
“报告,四个小时。”
“你们明天有实弹射击训练,现在回去休息吧。”
“报告,首长,我有问题。”
“讲。”
“我想问问,老a对狙击手的要求是什么?”
成才站在袁朗身后,几乎要苦笑,他太知道袁朗在择人这件事上一贯冷静得令人发指,而且袁朗根本不会回答对方的问题。
果不其然,袁朗的语气变得严肃:
“要求言之过早。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年轻班长愣了愣,随即回答:
“报告!是服从命令!”
“回去休息。”
“是!”
年轻班长敬礼,转身离开,微弓的背透着难以察觉的倔强与不驯服。
又一个跑错了方向的兵。成才看着曾经的“自己”走远,他很想冲上去大声告诉那个“自己”,埋伏时间并不是老a对狙击手的唯一要求,“没区别”才是应该注意的词。千言万语汇集于胸,直到那个“自己”进入行军营,成才所做的,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
袁朗将成才的情绪尽收眼底,他勾住成才的脖子,把人带到怀里,靠近成才的耳朵说:
“明天指导,你去带他。”
成才这回真的在苦笑,他离开袁朗的怀抱,原本雾朦的双眸此刻已是清澈:
“关键不在谁带他,他得自己想明白。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我以为你会心疼他。”
“我心疼他,我只希望,他能早点想明白。”
“是相信。”
“对,相信。”
(二十四)征途
三天的指导很快结束,时间虽然短暂,囊括了实战经验的信息足够让鲜少参加实战的常规军消化吸收一段时间。
军车从大路驶入林中,顺着看似没有尽头的蜿蜒山路颠簸前行。地面忽高忽低,车身忽忽悠悠,几个老a们随着车身晃来晃去,无聊到昏昏欲睡。像是存心扰人清梦,袁朗清了清嗓子,与众人问起这些参加培训的人的具体情况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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