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朝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各色官员,耍官威刁难人的有之,腆着脸膈应人的亦有之,让他判断不了那种更难对付。这些人他一并不卑不亢以礼待之,其实不甚放在心上,倒是对于来自江湖的声音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
江湖南侠展昭于耀武楼献艺封官、得号御猫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近来一桩大新闻。对于江湖人来说,这桩新鲜事比落马了个把王爷什么的更令他们来劲儿,因为他们谁都可以啐口吐沫、做番品评,闲来还可以亲自来找找展昭的麻烦。对凶徒恶贼展昭可以毫不客气地料理,对那些前来挑衅奚落的江湖人,其中甚至包括他昔日的朋友,展昭却只得按捺心性任由他们满嘴“朝廷鹰犬”“官府走狗”,后来索性懒得辩解只求让他们过了瘾走人便好。
轻慢嘲笑展昭不是受不得,令他在意的是,为难他的并不全是那起子不着调的小人,亦有些真正侠肝义胆傲骨铮铮的江湖好汉。他们不是有意侮辱自己,而是真心认为自己追名逐利使侠者蒙羞。
“别理这些人,他们是嫉妒罢了。”包拯曾试图安慰他。
“大人,江湖是有逢迎拍马者,也不乏真正有傲骨的人。他们并非嫉妒,”展昭苦笑道,“他们,是真心瞧不起我的。”
包拯语滞,不由得心头升起一阵愧意,求助似地望向公孙策。那人上挑的凤目此刻柔和中隐含着担忧,轻抚上展昭肩头温声道:“不知者不愠,不亦君子乎?”
“展昭不求能做君子,只做好自己的事罢了。”青年察觉了年长者的忧愧,遂展颜一笑,眉目粲然如朗月长风。
作者有话要说: 展大人和五爷还在两处沉吟各自知。。
☆、夜值
冷月照影,清辉如水洒遍中庭,映在残雪之上显得澄澈而寒凉。今晚又轮到展昭去宫中当值,他照例被安排到东宫为太子赵祯守夜。皇上近来有事无事屡屡召他进宫伴驾,有大半时间倒是命他护卫赵祯学政理事,排班守夜也直接算在东宫的人手里,俨然是将他作为储君近臣来培养。
太子赵祯还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面貌清秀还没怎么长开,身量瘦瘦小小的似乎底子不大好。他半日读书,半日跟随皇上皇后或其他朝臣学着经手各种政务,小小年纪倒是极为勤勉用功,行事有模有样,待人也极为谦和知礼。
赵祯在人前人后都尽量显现出持重模样,连在皇后面前都谨小慎微,唯有面对皇上时偶尔会说笑两句逗他父皇开心,那稚嫩却很努力显得老成的模样看在展昭眼里,令他明知僭越却不自觉地有些怜爱这位年少的储君。是以当赵祯掩不住孩子心性,好奇地问他种种江湖故事的时候,展昭总会和颜悦色地尽量讲得有趣些,让赵祯抽出身来躲上一刻的懒。
这晚展昭在东宫寝殿外站定,正凝目于花枝疏影想着积雪后易生事故要加紧扫除巡视,见赵祯披衣出来笑道:“霜前冷,雪后寒,展护卫不妨进来守着。”展昭推辞不过,而且确实觉得寒气透过夹衣直往脖子里钻,便告了罪随他进入寝殿在外间站定。
已入了夜,赵祯却还没有安歇的意思,而是在外间隔出的小书房里研读皇上批阅之后交给他学习的一沓奏章,在一旁帮他誊抄整理手记的却是于枭。
这是自雍王府交手过一场之后,展昭和于枭第一次如此相近的接触。之前展昭本来也并非时常入宫,和于枭没有排到过一回班,因此即便偶尔得见也是隔了一大堆人说不上话。此时于枭见了展昭不由得紧张尴尬,便向赵祯请退,却被赵祯拦阻道:“我今晚将这些学完,明日里才能抽出功夫听飞岚弹新学的曲子。你字最好又最细心,答应了要帮我的怎么能反悔?”
庞飞岚乃是庞籍的独女,算是赵祯的青梅竹马,几乎已被皇上内定为赵祯未来的妃嫔了。展昭虽惦记着盘问于枭,却忍不住笑劝道:“听琴本为颐养身心,太子殿下若为此而不眠不休,岂不反而负了庞姑娘美意?”
赵祯也笑道:“飞岚也怕误了我课业让母后诘责,每次来玩都替我抄十篇大字呢,难得她仿我的字能够以假乱真,我为了不辜负她练字的辛苦也得好好听琴才是。展护卫最是义气,可千万别揭穿我,我要写好多策论实在写不完那些大字了。”
展昭也懒得算这小儿女的糊涂账,只是笑着发誓不去告状。而于枭无奈落座,看着赵祯与展昭说笑的模样,眼中不觉也浮现出一丝和悦来。他默默地低头继续誊抄,似是决心坦然等待展昭发难。
于枭身条瘦长,有几分练武之人的英挺,面容却生得实在好看,修眉细目观之可亲。
五官这样精致的男子,展昭平生所见除了他便只有白玉堂了,但白玉堂与于枭全然不同,他长眉入鬓焕然神飞,眼角眉梢天然一段fēng_liú却又往往透出骨子里的冷冽,或严肃或轻笑时面容上常带着几分目下无尘的骄傲,俊美得几乎有些刺眼,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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