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恢复过来一天,颜正发现自己的生活相当可怕:
吃的是过期的快速食品。
喝的是自来水。
被各种垃圾包围着。
——与其说是发现,不如说是“感觉到”更确切地一点。因为当时的他,虽然隐约明白这样的生活“不太对劲”,却不知道如何改变。
这个时候,颜正听到敲门声。
完全是下意识地,他拧开了门锁——因为长久没有被打开过,门发出“吱呀”的艰涩的声音——门外站着个人,很瘦,端着一个小奶锅:“呃……我是刚搬到这边的邻居,做了一点吃的想问……颜宝宝?怎么是你?”
颜正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
吓了一大跳。
“砰”地把门甩上了。
颜正当然是认识季雅文的——都在娱乐圈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颜正从只到季雅文胸口的时候,就跟他一起做节目,从娱乐圈逃走的时候,已经长得比季雅文还高。季雅文脾气大,上综艺往往冷脸,对小孩子却很好。颜正对他印象一直很好。
此刻却被这突然的出现吓坏了。
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想逃。却又不知道能逃到哪里。缩在被窝里不断咬手指。
又不知过了多久,颜正听到一墙之隔传来季雅文的声音:你的情况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样的。你别怕。
云云。
不断重复。是录音。一天之后换了新的,编成奇怪的rap。又过一天,改成奇怪的调子。
如同这录音,季雅文每天一日三餐来敲他的门。
隔着薄薄的门板,颜正能听到他喊“我放吃的在这里了,你出来小心一点”,过半个小时又喊“凉了,我收走了,你要吃来敲我的门。”
又不知过了多久。
季雅文的录音开始加入交响乐编曲。
颜正终于又一次打开了门。
“啊!你出来了!”季雅文倒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又笑起来,“快吃吧——不过比起吃饭,我看你更需要赶紧洗个澡。”
4、
颜正被季雅文像洗一只毛发打结的流浪狗那样洗了。
十多年后——那时候颜正经过坚持不懈的每周心理治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语言能力依旧有所欠缺——只要说到组合里成员们的初遇,颜正都会用他那特有的过分简练的语句,提到这一洗:“一辈子,没被这么搓过,和搓抹布似的。”
事实上不止手法粗暴。
其他方面也……
……毕竟他们租的便宜公寓是没有热水的。季雅文自己只用冷水。给颜正洗,使用开水壶烧了兑的温水——他历来没有做过这些事,磕磕绊绊的,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洗完颜正整个房间地下都汪着水,只好被包到季雅文的屋子里去吹干。
季雅文做其他家务,也是一样糟。
饭做糊了、洗东西莫名其妙把东西洗丢了之类都是家常便饭。收拾房间更是不用指望——基本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迁移混乱而不是收纳整齐。
颜正黏在他屁股后头,像一条巨大的尾巴,帮忙或者帮倒忙——原则上是想要帮忙的,但因为那时候,颜正的语言系统问题很严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沟通就时常出错,往往适得其反。
两个人于是每天都忙作一团。
直到有一天,季雅文又把东西做糊了。颜正用尽浑身解数妄图吃下去,最终没抗住身体的本能,又全呕出来。季雅文问:“很难吃吧。”
颜正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又马上摇头:“不、不是,那个……”
季雅文揪了一下竖在他头顶上的呆毛,打断他:“小孩子要诚实。难吃就说难吃。我自己也忍不了了——我得去找个能煮饭的人回来。”
5、
并不好找。
毕竟穷。开不出工资。
只能找免费的。
可这年头,哪里有人义务上门到这种破烂铁皮房里当厨师。
“难。”颜正实事求是,拽季雅文衣角,“凑合吃。别麻烦。”
“不试试怎么知道,”季雅文从不轻易认输,“有颜就是正义,我们这么帅,说不定就拐个田螺姑娘回来呢!”
——这当然是痴人说梦。
所谓佛靠精装,人靠衣装。
再帅的人,也顶不住十块钱t恤夏威夷花短裤配夹脚拖鞋的造型。何况颜正的脸还瘦得凹下去,怕把娱记引来,不要说表演,连话都不敢多说,还得在脸上多抹两道灰。
结果当然是大失败。
田螺姑娘没见着,倒引来嗅觉格外灵敏的司靖。吓得季雅文抓着颜正的手百米狂奔,跑得两个人肺都炸了才好不容易摆脱追踪。
——顺便说,季雅文找现在这个房子,除了价格便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里是典型的贫民窟,鱼龙混杂,无组织无纪律,司靖的触角伸不到。
当夜,季雅文失眠。
颜正有样学样地拍他的背,给他唱摇篮曲。
到底是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爬起来,总有点牵肠挂肚的,不知怎么就走到司靖公司——司靖给他开的那个娱乐公司——楼下,不敢靠太近,在街道拐角小花园里窝着,戴一黑口罩,和一堆等明星的粉丝、拿着履历希望被星探看中的追梦少年少女们挤在一起。
恰逢午饭点。
众人纷纷拿出自带干粮。
这时,就听人群起哄:“老白,你又来屠戮我们了!”
什么情况?
季雅文寻声探身一看:
嚯?!
这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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