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他轻声说。
但她是听不见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口鼻耳都已经被封印住,她听不见也说不出,在长久的黑暗中,她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在经过太为漫长的岁月后,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
卡俄斯——她只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所带有的气息,和这个名字对自己的意义。
她伸出手,掌心蹭上他的脸。
是温暖的。
他活着。
她用手指一点点仔细的摸索他的脸庞,用指尖抚过他的耳鬓,他还活着,真好。她抚摸过所能触及的每一寸,终于,放缓了力道。
鲜血从她的嘴角一点点涌出。
——好痛,我好痛。
她喃喃“说”道。
她不知道这种疼痛从何而来,是这具身体上的痛楚,还是来自其他的地方。她只是觉得疼,疼的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抽搐,在终于松去了心里绷住的唯一丝弦后,这股疼痛越发强烈,仿佛要吞噬干净她的每一滴血肉。
疼。
她的手,攀上卡俄斯的手臂,掌心的鲜血印染出腥红的花朵。
——杀了我,好不好?
她一字字慢慢的“说”。
——杀了我。
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女子的双腿和脊椎虽然断了,脏器也被割裂,但如果现在立刻前往最近的城市,找人医治,也许她还能保的住这口气。
可能保的,也只是这一口气而已了。
平缓的环山公路上,汽车在平稳的飞驰,车内,女子安稳的躺在卡俄斯怀里。她腹部上的裂口,被暂时包起,鲜血仍然不停的渗出,顷刻间就染红一片。渗的多了,便渐渐凝聚成滴,从边缘淌下来。
杀了我……
杀了我……
她仍旧在呢喃,无声的,执着的,干燥皲裂的嘴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永无停息。
卡俄斯注视着她。
车窗外,景物在飞驰,偶尔割裂了光线,便带来一阵的阴影。红色的眼眸,在这片阴影中,暗的几乎失了颜色。他仔细的归拢着她的乱发,当光亮重新透进车内时,最后一缕发丝,抚平在他的指下。
“掉头。”
他静静的,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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