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斯远远看见了城墙上那个忙碌指挥的高大身影,纵然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王者的威严之气,在一群训练有素的兵将中鹤立鸡群。
瑞斯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闪过一个个童年两人一起嬉闹的画面。每次自己有危险,瓦特罗都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只有他一直相伴左右、形影不离。
父亲说,瓦特罗将是一把帮他维护王权的利器,要好好抓住。其实自己心里从来没想过利用他,而是早把当成最亲的兄弟,最好的玩伴和知己。他的家族是父亲最忠实的臣子,他自然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然而这一切是怎样改变的呢?
如今想来,瓦特罗小时候就沉默寡言、很善于隐忍,不管是武力,还是带兵治军的谋略,都是一群贵族孩子中最出色的。这样有才华的人长大成人之后……
难道权利就那么让你着迷吗?
即使我继承王位之后,你也依然是我最依赖的朋友,王国最大权在握的重臣。难道背叛家族誓死效忠的誓言,背叛我们多年的情义,就为换一个虚名吗?
大概是瑞斯的怨气太重了,城墙上的瓦特罗在忙碌之余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奥德纳一见不好,赶紧用身体挡住瑞斯,假装无意地带他赶紧走掉。
城墙上王国大旗被狂风吹舞地猎猎作响,一道道闪电撕裂浓厚的黑云,破空劈下。
城外密密麻麻的动物癫狂地冲向城墙,几只灵长类动物率先灵活地跃上墙头,将很多不备的官兵抓伤拽下城墙,造成一片混乱。弓箭射在它们身上就仿佛毫无知觉般完全无效。最后在几个将领的帮助下才将它们一一斩杀。
瓦特罗下令让人搬出荆棘护城铁甲挂满城头,垂在城外的那一面布满了尖锐的铁钉,这是为了抵御攻城战中敌人爬上城墙而特意制作的铁甲,不怕火、不怕水也不怕油。又有几只灵长动物试图攀爬上城头,结果被荆棘铁甲刺穿,动不了分毫。
其它野兽则凶猛地撞击城墙,企图将墙基毁坏。瓦特罗安排人将燃烧的滚木扔下城墙,用熊熊烈火阻断它们对墙基的攻击。
城上架起多个投石器,一bō_bō特制的碎石火弹,像流星雨一样砸落兽群之间。它们感觉不到疼痛,仅仅用石头是无用的,只有用火让它们互相燃着,才能抵挡兽群进攻的脚步。
……
军队都调去防守城墙,而王宫的近卫队也抽走了一批去维持城内治安。王宫所有的大门都紧紧封闭,布置重兵把守。
克拉尼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几人混在酒车、食物车里运进王宫仓库。而他自己,为避免惹来注意,只能跟瑞斯告别,担心地留在外面。
王宫里面的情况并不比城里好多少,没有了主心骨的下人们,纷纷东奔西跑带着值钱的东西和食物到处躲藏。
有的人神智混乱、惊恐大叫,被侍卫毫不留情的一剑斩杀,鲜血溅入花圃,让花圃里的奇花异草看起来格外妖艳。那几棵忘忧兰,是瑞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而如今这些失去王后多年眷顾的出尘之花,却正被世俗的鲜血玷/污。
有的人因为一件值钱的古董花瓶发生争抢,错手间把人推下了二层的护栏摔死在台阶上;而得手的人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身后砸中后脑,顿时浑身抽搐倒地身亡,而手里的古董花瓶也被人成功劫走。那个花瓶,是瑞斯爷爷——上一任瓦德帕斯君王最爱之物,一直摆在他的寝宫,因为那是瑞斯奶奶嫁给他时的陪嫁,如今也成了人心贪婪险恶下的牺牲品。
……
瑞斯躲在暗处,浑浑噩噩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他不只失去了至高的权利和尊崇的地位,同时失去的还有家族的荣耀和先人的传承。如今看见先辈的尊严被随意践踏,他除了畏首畏尾地躲藏起来,竟然都不能站出来大声呵斥,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奥德纳心痛地从后面抱住他正风中凋零般颤抖的身躯,宽厚的大手遮住瑞斯的眉眼,用最温和有力的声音说道:“别看了,等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瑞斯默默无言地任他抱着自己离开,灵魂似乎已飘散在王宫的每一个角落。
几个人趁乱穿越各种小巷往王宫中心摸去,期间偶尔碰见些逃窜的侍从,这种时候每个人都顾着自己,倒也没人搭理他们。当然中间也有侍卫发现他们可疑拦住盘问,全被他们手起刀落顺道解决掉了。
王宫的觐见大厅中,一个身罩黑袍——而且是比牧师们的黑袍更加乌黑晦暗的长袍,满脸灰青的中年男人正在肆意地发飙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传说不可能是假的!你们这帮没用的白痴。”说着一挥袍袖,大厅两侧的装饰品被一阵劲风扫地摔得粉碎,再一挥袍袖,几个侍卫来不及躲闪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飞,狠狠地撞到柱子涌出一大口鲜血。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狠气势,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瓦特罗在城墙上指挥,那这个人又是谁?
众人躲藏在一条走廊的阴影里,通过大厅四周回廊柱子的遮挡,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形。
这时,众人身后一个清丽的身影捂嘴惊道:“殿下!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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