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极为郑重,言下之意乃是江言与蛊虫化为一体,且真香难得,又无别的办法可分离,无论是蛊,还是蛊虫占据的江言驱壳,五毒教已不能容其存在。
沐辰风脸色愈差,焦灼地看了眼江言,又向燕归泠恳求道:“我尚有事未明。在此之前,请容我再出魂入定一回。”
“道长现在就要去?”燕归泠眯起眼睛看他,“我等为医者,最见不得有人自作孽。就算你有气劲护体,也多少爱惜自己的性命。”
沐辰风听他用毫不客气的口吻警告,霎时听出点话中话来,不禁怔道:“你是何意?”
燕归泠看了他一眼便坐了回去,以指关节不耐地敲了两声桌案,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任君自便。”
万花大夫根本懒得理他,沐辰风无意深究,按捺惴惴不安的心神再次于蒲团入定。
这次的魂墟下起了雨,初春冷雨浇得原本就昏暗的魂墟更为模糊,萧凡的怒吼夹在雨声里格外刺耳:
“你真要入浩气?!你疯了吗!”
“我不过去玩上一玩,又何妨?恶人谷不缺他一个人头。”江言着一身不起眼的低阶黑袍靠在正坐的软椅里十指交叉,轻描淡写地反问大帐的主人,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怎么,你不打算杀他?”萧凡自他无关紧要的态度里瞧出一丝端倪,犀利地一语道破,而后猛地拍桌,“你不想杀他,你接近他作什么?你不杀他,怎么拿下据点?!”
“局已布下,据点便是囊中之物,何惧之有?”江言用凤眸瞟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只是未料到,‘沐辰风’原是他罢了。”
“你结缘还来真的?”萧凡眉头一跳,接着扣手而下,将桌上的茶水直接捶翻,“江言,你是不是有病?那是浩气!”
“不这么说,你那些至死方休的杀手肯退?”江言回眸一顾,轻巧地避开他的质问,“我不过是去浩气游山玩水,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告发我通敌啊。”
万花说得有恃无恐,将那真假虚实全埋进了毫无温度的浅笑里,看得大帐里的恶人随侍都噤若寒蝉。
萧凡死死盯着他看,末了咬牙切齿地低咒:“你这个疯子。”
江言被他咒骂不怒反笑,望了眼暗沉的天色便起身撑开纸伞,捞起门边搁着的草药框直走进雨幕里:“不用送了,萧督军,局终之前我不想再见你。”
江言身手极快且心思敏捷,才踏了几步就凭借地势错落、闪得无影无踪,莫说眼线跟不上,即便自己人也难以联络。
萧凡唾骂出声的同时,沐辰风已然五味陈杂,仿佛方才离去的之人不是恶人谷的狂妄魔尊,而是握着伞要去瞿塘道口迎他的故人。
江言身份可疑、举止轻浮也总没正经。放在曹煜眼里,这万花是接近不得的奸细,稍有寻不到人便心生怀疑,云瑾更是借此大做文章。
沐辰风如今思来,自己当时不过是想令曹统领免于两难才第一次主动去找江言,简短两三句也仅道了勿要离开浩气管辖之地。万花笑眯眯地听之应之,谁知隔日只身采药去,令激流坞出了半个团的精锐都搜不到人。
云瑾佯装跳脚时,他便也无奈去寻,在渐收的雨势中一无所获,却意外在黄昏的道口遇上了采药归来、等候多时的他。
幻境中的江言灿烂而笑,道长的幻影却未有半分表情。沐辰风望着他们就像看两个陌生人,看不清江言的笑容有几分伪装,仿佛那冷若冰霜的也不是自己,走近二人间仿佛能感到破碎前的平和、安好得犹如幻影。
而这一切,的确是幻影,他拦到万花面前也不能让他看自己哪怕一眼。
江言生暖的目光穿过他、直看到他身后的道长那里,快步递过纸伞与人同行却被生生避开,不得不嬉皮笑脸地向他求饶再三、说再也不离开浩气盟的视线。
沐辰风有些失神地转身,望他们离去的背影竟生出无限遗憾。
他迄今尚能清楚地记得,至此之后,江言再没有于瞿塘峡失踪过。
可当时的沐辰风不以为然,认为江言将耳坠戴至右耳恐是诈敌之举,也心存侥幸这万花能应那命数之劫。他猜忌他、防着他,未能对他笑哪怕一下,从未期待自己命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至亲至爱”,仿佛前路唯有“道义”二字、干净得看不见他物。
而江言似乎对大局成竹于胸,到浩气盟一遇如出游般闲适,完全没有管那布好的棋局。他使着练得完全不合格的离经易道心法,面对守卫与部众的冷眼相待总是笑嘻嘻,追着宋修然打听他师兄的事,且对沐辰风跟前跟后、关切备至。
习惯是可怕的,让浩气上下松了警惕,也让从来孤寒的沐辰风浸在自小没有触过的温暖里,回首已是追之不及。
幻境里的自己难得训斥了挑衅闹事的云瑾手下,继而略有顿悟得愣了片刻,沐辰风看着,隔着魂墟仿佛都能觉出彼时自己的惊讶与不解,还有念静心咒都解不了的期待。
若非不忍,为何要求曹煜送他离开?若非期待,后来又怎生怨恨?或许封印松动,皆因此而起。
他如此回顾一番,心下已不是滋味,再抬头,却将万花离得很近的面庞映入眼底。
江言方才于人前亲昵地重复着“结缘”二字,却在他转身的刹那笑容骤减、用沉如潭水的目光深深地看他道冠后垂坠的珠玉,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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