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的软语,身后的温度,那人目光中深藏的某种情愫突然点亮了牧音的心。
但,那是可能的吗?千寻,同为女子的她?对这种违背天伦的爱,牧音不是一无所知,但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和千寻身上。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她可以尽情追逐自己的幻梦,但她知道千寻不行。老天,如果她可以确定千寻的心,那么她一定不放过她,就算用强迫的手段,也要让她的幻梦成真。但,虽然牧音想到了那种可能,但千寻对她,当真也是那回事吗?千寻不会只把她当成是最好的姐妹,所以才给予了特别的温存吗?她不是对什么人都那么温柔亲切吗?或者,连千寻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意吧。
牧音不禁怀疑,她看到的那种特别是否只是一厢情愿。看着自己的大哥对着千寻百般殷勤,她只能咬着嘴唇不出声。她连表达爱意的权限都没有。她一时喜,一时悲,一时嫉妒,一时自怜,都只因她此一时确定,彼一时又不确定。正是这种犹疑让任性的牧音变得胆小,她一时骄傲地觉得自己的爱情好纯好干净,一时又觉得自己是那么荒唐不可理喻。
不管牧音怎样患得患失,她和千寻是最最要好的朋友,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她为千寻鸣不平,为千寻去闹皇上,为千寻而斥责皇太子,这些都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她好像真的将自己的远嫁不当一回事,对着萧则雍兄弟谈笑风生,倒是那浓眉大眼、面目微黑的小王爷,看起来比她还拘束些。
而萧则雍的弟弟,那位牧音口中的“小黑脸”,却不像她的兄长那样老实。这位眉目俊朗的少年自从进了芳群殿,一双漆黑的眼珠儿就盯紧了叶楚兰。那放肆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挑衅,似乎将叶楚兰的每根头发丝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大家都注意到了少年那不加掩饰的失礼,可都装作没有看到,包括叶楚兰自己。虽然她心里恼怒到极点,但多年的教养让她按捺住了真实的心情,表面上仍像平日一样斯文柔顺。
哪里有人敢这样看叶楚兰呢?且不说叶家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权臣世家,深得皇帝的信任,叶楚兰虽然在名位上低于贺千寻,但举朝皆知,“叶大小姐”想做什么事,想要什么东西,都比“贺郡主”要顺利得多;就说她和安亲王苏牧云那心照不宣的关系,皇上早把她认作未来的儿媳妇,谁又敢去轻薄一个准王妃呢?更何况,叶楚兰自幼饱读诗书,连翰林院里胡子一大把的老爷爷都对她赞赏不已,年纪轻轻就成了礼部的学士,这更是女人了不起的成就。身世和荣誉也就都罢了,叶楚兰本人却也被那些子曰诗云造就了难得的气质。她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不透着浓郁又灵动的书卷气。少读了几行书的人在她面前不自禁的就会自惭形秽。
可这大秦的少年却不错眼儿地盯着她,嘴角微微上翘,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大周皇室御用的文思酒,混不把四周怪异的眼光和叶楚兰偶尔面对他时的冰冷神情当做一回事。也就是叶楚兰,还沉得住气,只不过不理他而已;如果是苏牧音,恐怕早就拍案而起了。
时候已晚,皇帝看宾主各位都已尽兴,正要少司仪宣布退宴,萧则雍的小兄弟却突然站了起来,拿着酒杯直奔叶楚兰。萧则雍张张口,却又闭住,只是摇摇头。
那少年来到叶楚兰面前站定,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叶楚兰?”声音清冽,听来还十分童稚。
叶楚兰的脸突然热起来。那少年炯炯的双眸明亮得耀眼,充满生气和热情的目光直射到她脸上,使那白净的面颊霎时便布满了红云。奇怪,她有些眩晕,却没什么怒意,虽然这少年的问话是那么不礼貌。他不参一点杂质的真实并没有使叶楚兰马上联想到那丧权辱国的条约,也忘记了这虽然俊美但还显幼稚的少年来自虎狼之国的权臣之家。
她还没回答,萧则雍却站了起来,温和地责备道:“文焕,别胡闹。”
那少年瞥了他的大哥一眼,突然笑起来,嘴角弯得像黑色天空上金黄的新月。他举起酒杯,朝着叶楚兰:“叶大小姐,久闻芳名,敬你一杯,请赏脸。”
叶楚兰已经回过神来,不由暗自思量。这个叫做萧文焕的少年肯定是萧古义的幼子,这次随使团来到浛京办交涉,大概就是他涉政的开始。以后他在大秦会起怎样的作用,还未可知,因此不可轻易得罪。想到这里她款款起身,拿起酒杯,刚要说话,萧文焕却道:“喝我这杯。”
叶楚兰一愣,恚怒又生。周围的人都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叶楚兰心念电转,只道大秦蛮夷之地,日常礼仪不可能如大周这般讲究,她若要发怒,实在有害无利。眼下只得忍辱负重,委屈自己了。
她只顿了顿,便微笑着接过萧文焕送过来的酒杯,咬了咬牙,一饮而尽。
“好!”萧文焕拍拍手,并不去接酒杯,却笑嘻嘻地回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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