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皆静。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的话让我有一丢丢的难过,很多事情属于时代,有些人的命运其实真的半分不由己,爸爸和叔叔也很自私,但,总之,锛子想塑造一些贴近现实的人物,我们每个人都有人性的弱点,这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共通之处。
第7章 18万
白晓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她舔舔干裂的嘴唇,无力地问:“究竟是多少钱能让你们吵成这样子”
“18万。”不知是婶婶还是叔叔回了一声。
18万啊,18万的包苏玫都未必会拎因为看不上。可于这么一家人,只是18万就可摧毁他们之间脆弱的血肉联系。白晓绝望地想。
“这18万,让我出吧。”
“晓晓,你在说什么?你哪来18万?”
大哥的惊讶让白晓周身一觳觫,恢复了清明,“我是说,现在你们先垫出一些的话,我两年的薪水大约是够的。”
屋子里响起一阵喘气声,“呀,我都忘了,晓晓在大公司上班,薪水多得很,又是女孩不用买房,晓晓出些钱最合适了。”二嫂的娇笑声并没有打破这尴尬的死寂。
“好了,晓晓,我和白周再不济也不该让你掏这笔钱,”大哥看向白晓。
“可是,哥……”
“没有可是,大城市生活水平也高,别亏待自己。”
“是啊,晓晓,我跟你哥已经交了首付,再贷笔钱这6万也不算什么。”
“行了,姐,这钱不该小辈出,你苛待白岚白祺这么多年,这时候还在她姐弟俩身上拔毛,6万块你又不是出不起,就当是补补这些年你这个当妈的欠下的债。”一直没说话的妈妈突然开腔。
“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了?你倒是当得好,白晓都不认你!”
话一落地,整个屋子的空气仿佛尽数冻结。白晓瞪着眼睛看向姑姑,她怎么都想不到战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妈,你别说了,这事先放放,白晓你去喊姥姥吃饭。”
白晓依旧呆怔着,直到听见——
“姐,干嘛撕破脸皮呢?咱妈老了后,她那套房子留给你总成了吧?”
白晓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颤抖着,巨大的难以遏制的惊惧与悲哀骤然淹没了她,她将极度惊愕的目光投向爸爸:“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咒奶奶,你们怎么能每次都这样啊”
这样的混乱不堪中,白晓的哭腔和质问像是没有尊严的审判。
她想逃离,可又浑身没有力气,一步一步地走出堂屋,每一步竟真如行尸走肉。
她坐在门槛上,抱紧双臂,注视着降霜的大地。
暮色四合,白晓眼前是一团模糊的黑晕,一豆星火忽明忽暗。白晓疲惫地抬眼,奶奶正跪在祠堂外的一个蒲团上,一个极长的电线吊着一只灯泡悬在奶奶的头顶,照亮了奶奶的头顶。
白家的祠堂在□□时“扫四旧”毁掉了,后来爷爷就搭了个小屋供着列祖列总,再后来叔叔开餐馆最风光的那会儿又把祠堂翻修了一遍,可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破败的祠堂里永远都是打扫不净的尘埃。
白晓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奶奶。
“列祖列宗,保佑我孙子让我早点抱上曾孙子,保佑我孙女嫁一个好人家,保佑老大……孩他爸……”奶奶拨弄着那个民国仿古的香坛,把香土松了松。
“奶奶……”白晓哑着声音。
跪坐在蒲团上的奶奶缓缓抬头,苍老的脸上皱纹交错,“晓晓。”
“晓晓,你爷爷他走了啊,他……他丢下咱一家老小走了啊……”
一瞬间,白晓仿佛回到初三那年的正月。
院子里的人走来走去,披麻戴孝,黑压压的一群。白晓扶着奶奶坐在里屋,奶奶紧紧抓着白晓的手,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老天爷他不长眼,把你勾了去呀……你这个鳖孙,硬是狠心抛下我们……”
奶奶死死盯着空气,眼瞪得大到吓人,白晓拽着一大张纸想给奶奶擦眼泪,可看着浑浊的眼泪从奶奶红透的眼眶中淌出,白晓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奶奶的哭声像穷冬腊月里北风拍打木窗的怒吼,原始又悲痛,让人深觉惶然和无力。
白晓曾经不耐烦陪爷爷奶奶听戏,太夸张也太乏味,可白晓那天才知道人在悲痛到极致时,哭声竟真如咿呀不清的唱词。
金黄色的招灵幡随着风起起落落,爸爸站在招灵幡下痛陈失去父亲的悲伤。
可那天晚上呢?爷爷刚下葬的那天晚上呢?
白晓和姐姐脱了鞋躺进奶奶的被窝里,两个哥哥坐在床的外侧。大人们挤占了剩下的空间。白晓盯着承尘,耳朵里灌进灌出他们的话。
“咱爸也算是踏踏实实地过完这个年了,没吃什么苦。”婶婶说。
“是,妈,毕竟咱爸一辈子也养大我们姐弟仨,没啥遗憾。”叔叔说。
“咱爸走的利利量量,也没给晚辈填什么麻烦。”
麻烦?白晓瞟一眼奶奶,昏黄的光照亮她凹陷下去的半边脸,白晓看不出什么悲喜。
承尘、蚊帐在白晓视线里逐渐模糊,忽然,凳子划过红泥地砖的声音刺入白晓耳膜。
“陈保安,100,去他娘的,他爹死那会儿,我给了100,那可是四五年前啊。”
“朱合,300,这货算是意思了,看来我当初提点他是没错。”
“李保田,200,老抠儿!谁不知道他那块地是我托关系让他承包下来的,到头来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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